餘夜霜不在意李愁是第幾名,也不懂李愁為什麼跟他搭話,但他能感覺到李愁在僞裝。
很假。
回教室的一路,李愁幾次想搭話,都被拓念來打斷。
最後,先到了B班門口。李愁故意從餘夜霜前邊走過,笑着對餘夜霜說再見。
真的挺能裝的。
餘夜霜看了一眼一旁臉色不太好看的拓念來。鮮明對比,這個就裝的比較差了。
回到班。
餘夜霜準備坐下,卻看到自己桌子上放着一杯豆漿和一袋面包。包裝明顯不像學校餐廳的。
“誰的?”這句話他是在問坐在裡邊路飛光。對方從他進教室開始就一直看着他。
路飛光見餘夜霜一幅如臨大敵的樣子,覺得有趣,笑着解釋,“我看你中午沒去吃飯,也不知道你下午會不會吃,就給你帶了一點。我去宿舍找你了,你不在,所以就拿來教室給你了。”說完又把面包往餘夜霜跟前推了推。
餘夜霜看着桌子上的東西,“謝謝,但我不需要。”
路飛光還想要再說點什麼,就看到:一直站在餘夜霜後邊的拓念來突然拉了拉餘夜霜的袖子,靠近餘夜霜的耳側。
用看似很小聲,但其實能讓路飛光聽得清清楚楚的聲音說,“我座位旁邊沒有人,要不去跟我坐吧。”
說完後,還在餘夜霜看不見的角度,對着他一副很刻意的表情。
餘夜霜擡起胳膊,推開了拓念來,又看到臉色拉下來的路飛光。轉過身掃了一圈班裡的位置,走到斜後排的一個空位旁邊,問坐在裡面的女生,“請問我可以坐這裡嗎?”
女生正在看作文書,聽到聲音擡起腦袋,張着嘴巴呆呆地點了點頭。
拓念來回到自己座位上,雖然餘夜霜沒跟他坐,但是離得近了點,也很高興。
路飛光還維持着側身的姿勢,背靠着牆,眼神一錯不錯盯着餘夜霜。
高玲沒過多久就回到班裡。
“今晚三件事。”
“第一,除班長外,其他主要班幹部我已經敲定了暫時人選,等會把名單貼在班務欄。下周五進行摸底考試,在這下周結束之前,我會根據摸底成績以及接下來這一周的觀察對班幹部進行調整。”
“第二,中午我已經安排好了新的座位表,二晚下課前十分鐘進行調換。大家課間可以看一看自己位置在哪兒,到時候快速進行更換。”
“第三,晚自習之後,我會分别去男女宿舍檢查。對住宿有任何意見的同學,僅限今晚,我給你時間提出,幫你解決。之後,我不想聽到任何有關你們内務方面的問題。”
“衛生委員,明天晚自習之前把衛生表排好。每個班有室内室外兩個衛生區,所以每天需要兩組。今天晚上和明天早上的衛生,幾個班級幹部先代掃一下。餘夜霜,你到時候組織好一起去。”
高玲說完,拿着名單和座位表朝餘夜霜示意,讓他上去把表貼到班務欄。
餘夜霜起身,走到講桌旁,從工具框裡拿了膠水。
“其他人繼續自習。”高玲走到餘夜霜旁邊說,“我一會兒要去開會,晚自習下之前回不來的話,你到時候組織大家換座位,管好紀律。”
餘夜霜手裡捏着剛塗了膠水的表,對着高玲點了點頭。
路飛光坐在位置上,撐着頭,看向餘夜霜站在班務欄前的背影。
那人一隻手攥着膠水瓶,幾根手指抓着紙張兩邊的角,對着背闆比了比,連後腦勺都透着一股認真的勁兒,好像在說,一定要貼平整,一定要貼端正。
餘夜霜對着要貼的背闆,總覺得捏着膠水瓶的那一邊偏高,比了半天都沒貼下去。
他剛準備把膠水瓶先放下,後邊就伸過來一雙手:一隻握住了餘夜霜的手腕,一隻伸出食指,點上餘夜霜攥着的那張紙角邊。紙一受力,後邊的膠就碰到了背闆,一下覆蓋上去。那根手指也就繼續順着紙張,快速地把四邊角劃平。
“這樣的好了。”後邊的人聲音有點沉,沒有白天時候那麼清亮。
餘夜霜輕掙了一下,後邊的人順從地放開了他的手腕。
他沒去看後邊的人,自顧自拿着膠水瓶走到講桌旁,把另一張表也塗滿膠水,然後放下瓶子,走回背闆前。
這次,他一個人也一下就貼好了。
路飛光還站在那,看餘夜霜認真把紙張撫的平平的,沒有一點疙瘩和翹邊;看餘夜霜的手指潔白修長,但分明的指關節處卻被像被蓋了章一樣,染上了一層印泥色的紅。
等餘夜霜坐回座位,下課鈴就響了。
大家都急急忙忙跑上去看座位表,沒被分到心儀座位和同桌的,發出一聲聲哀嚎。
同桌的女生也看完表坐了回來,有點激動又努力克制住,看向在認真改單詞的餘夜霜,文文地說了一句:“班長,換座位之後我還在你前桌,到時候多多關照啦。”
餘夜霜聞言放下手中的筆,轉頭面對着女生,神色認真的與她對視,然後做出握手的姿勢,身上那層拒人千裡之外的霧好像全部都褪去了,聲音中甚至帶着點溫柔的說,“你好,關禾茉,以後多多指教。”
關禾茉愣在了餘夜霜一閃而過的溫柔裡,伸手握上對方。
她想到了柳枝,想到了春風以及冰霜下的生機勃勃。這也是後來很多年裡,她對餘夜霜不變的印象。
而愣在那一抹溫柔裡的,不僅是關禾茉,還有後邊一直關注着餘夜霜的拓念來。他隻在姐姐的臉上看到過那種溫柔。
拓念來腦子裡不斷地想,為什麼今天看到餘夜霜之後,他就莫名想靠近這個人呢?是因為覺得這個人像姐姐們嗎?
可是,姐姐們一直是溫柔的;而餘夜霜,他的冷似乎才是常态。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呢?
關禾茉突然感覺到有一束冷冽的目光打向自己,她回神一看,是那位半天時間就已經在女生圈裡傳開的男生,路飛光。
她不知道路飛光為什麼看她,但顯然不是對她有意思的意思。
但,旁邊餘夜霜剛收回跟她握着的手,那邊路飛光的眼神就從她身上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