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熠徹底不敢了,即便被發現之後被受到懲罰。
可眼前含着怒火的李青崖更讓人膽寒。
他不再遲疑,立馬乖乖地将玄天鼎召出來。遞給了李青崖。
李青崖接過,立刻便将靈識放進去好好的探查了一番。
待到看完之後,方才隻是憤怒的臉上充滿了凝重。
他忍不住揚聲道:“怎麼會失去這麼多的靈力?你到底做了什麼?玄天鼎中的靈力都要幹涸了。”
玄天鼎不同于其他的法器。它能夠将靈氣以靈力的方式收納在鼎中,為人所用。
這是很罕有的。
畢竟,這世間靈氣充裕,可真正能夠被身體吸納,變為自身靈力的卻極少。
正因為是這樣,所以借助玄天鼎修煉才會那麼地快速便捷。
無論是灼光仙尊、淩瀾仙尊、還是李青崖。都是這樣修煉的。
所以李青崖對玄天鼎能夠調用的靈力非常敏感。以往鼎在陳韻之手中的時候,都會隔段時間檢查一番。
卻沒想到不過将玄天鼎放在夏熠的手中短短的時間,還沒來得及檢查,就少了那麼多的靈力。
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他們需要大量靈力的時候。
李青崖忍不住深吸口氣。憤怒又無奈。
是他的疏忽。
為了這個護鼎人,将玄天鼎交在了這樣有狼子野心人的手中。
甚至還沒有告誡他,這鼎,不能夠輕易給别人用。
原先師尊告訴他,灼光仙尊費勁将陳韻之除掉,就是要和夏熠勾搭在一起。好圖謀玄天鼎。
聽到這個的時候,他還沒有放在心上。
現在,他懂了。
他什麼都懂了。
師尊沒有揣度他們。
灼光仙尊早就觊觎這裡的靈力了。甚至不惜用魔氣侵染他的師弟和師尊。
眼皮子淺的東西,枉費了借助玄天鼎修煉了那麼高的修為。
觊觎一個死物拉别人下水有什麼用?
即便将玄天鼎給了他,若是不能找回玄天鼎的使用方法。
他們的修為又能夠保持多久?反倒是他們身上的魔氣,甚是棘手。
玄鎏仙尊無緣無故消失了。連帶着進入玄天鼎更深一層的秘法也沒有了。
這麼些年,自己想方設法,花了那麼久的時間的和精力,玄天鼎一事才有了點眉目。
卻有這麼多使絆子,拖後腿的人。這讓他如何不生氣。
“我不知道清雅,我真的不知道。”
“剛才我按照你的囑咐,想要奪得第一。”
“隻是我剛将玄天鼎中的靈力引出來,絕靈石上就好像有什麼東西,瘋狂地攫取玄天鼎中的靈力。”
“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想要阻止。”
“隻是沒有辦法。我辦不到。”
“隻等着絕靈石被炸了才停止。”
“真的不關我的事情呀,不是我,是有人作梗。青崖,你要相信我啊。"夏熠胡亂地說着。
看得出來,他現在非常的害怕。
他不知道為什麼以往溫柔大度的李青崖會發這樣的脾氣。
會這樣羞辱他。
李青崖身份貴重,不管随行到哪裡都會有人保護他。
即便他們不在身邊。
夏熠也知道,那保護他的仙道宗弟子肯定看到了自己被扇巴掌的一幕。
他知道自己的狼狽樣子被看到了。
可是他卻毫無辦法,他隻能忍受着這樣的羞辱,然後誠惶誠恐地應付着李青崖。
他非常的後悔。以前從未有人打過他巴掌。
可是後悔也沒有辦法了。
被逐出雲衍閣之後,他經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
他已經清晰地認識到了背靠宗門的意義。沒有宗門就算他這個天驕也隻會人人欺淩。
而現在,留在仙道宗是他最好的出路。李青崖是他唯一的依仗。
若是連李青崖都抛棄他了,他就再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地位。
為了地位,為了榮光,為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他必須好好地巴結李青崖。
即便這是自己用受到的屈辱換來的。即便自己已然成了李青崖手掌心的一顆棋子。
……
好在李青崖并不是喜歡意氣用事的人。
他知道,情緒并不能解決實際問題。
待到夏熠說完後,他面上已經回複了平靜。
臉上的緊繃神色松了松。他按捺住心中的煩躁,随便安慰道。“剛才是我太過激動了,既如此,雖然護鼎不利,卻也不是你的過錯。”
李青崖似是無奈怅惘地歎了口氣。随即道:“阿熠,你不會怪我吧?”
“我剛才打你的那巴掌疼嗎?”
一改方才陰森淩厲的語氣又成了夏熠熟悉的溫文爾雅的模樣。
夏熠撫着自己的臉有些怔忪。
他有些懵逼地望着李青崖,待到确認李青崖臉上的表情沒有再變之後,才咬了咬唇,頗為善解人意道:“沒關系青崖。我知道你也是太過着急了。”
“都怪我,是我的疏忽才會這樣。我也有錯,受到懲罰是應該的。”
“我當然不會怪你,我們可是道侶呀。”
道侶兩個字讓李青崖的眼中有些嫌惡。
隻是他極快極好地掩飾了這一點。夏熠的體質和天賦都特殊,非常契合玄天鼎,還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即便心裡厭煩,李青崖還是狀似欣慰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相信我。阿熠,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我以後再也不會打你了。”
…………
仙道宗的事,顧知津沒有再知曉。
絕靈谷地方不小。顧知津坑了夏熠一把,讓他們拔得頭籌。
能夠提前半個時辰去尋找機緣,等到顧知津跟着雲衍閣真正進入的時候,自然已經看不到仙道宗的影子了。
隻是,顧知津知道。夏熠不會太好過的。
這段時間在仙道宗裡發生的狗屁倒竈的事情太多了。
李青崖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他能夠為了夏熠的價值,一而再再而三地忍下去,他能夠一直忍下去嗎?
反倒是自己,讓玄天鼎中最底層的靈力損失了不少,才讓他頗為愉悅。
在靈力受到限制的絕靈谷,讓玄天鼎中的靈力損失了那麼多。
不管李青崖想要幹什麼,都要比以往更加掣肘。
在他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之前,顧知津雖然不能幹預,卻也絕不會讓他那麼好過。
倒是林承淵。全程将他的小動作看在眼裡,卻一直沒有吭聲。
待到他們進入了絕靈谷中,林承淵也沒有動作的意思。
這讓顧知津有些意外。
這裡是絕靈谷。
因着門口的那塊絕靈石,在此之前從未有那麼多人一起進來過這裡。
也就是說,這裡的機緣是未曾被别人開發過的。
雲衍秘境中的機緣質量如何,早就有口皆碑了。
而在這裡邊的一個尚未被開發過的地方,有多大的價值,林承淵不會不知道。
身為主人,卻沒有半分的情緒波動,眼望各大宗門一齊動作,他自己卻置若罔聞。
顧知津都要贊歎一聲好風度了。
林承淵也不是沒動。
他帶着顧知津去了一片峽谷的谷底。
那裡偏僻極了,連靈氣都有些凝滞。
大多機緣都會衍生在靈氣濃郁的地方,各大宗門的弟子,也是根據靈氣的流轉來判定哪裡有機緣的。
顯而易見,這裡不會有什麼東西。
隻是……,林承淵卻并沒解釋什麼。
而是帶着顧知津七拐八拐,最終在一個懸崖的崖底停下。
意外的,那裡長了一大棵立落樹。
如今,樹上碩果累累。每一個果子都有如拳頭大小,挂在樹上,顯得晶瑩剔透。
立落果是上好的滋補佳品。卻以一旦摘下便會迅速凋零而出名。一旦被摘下或落地,它便會迅速枯萎。隻剩下一個果核。
哪怕用靈氣溫養也無濟于事。唯有一些珍貴的法器,可以暫時封住它的脈絡,才能夠勉強延緩他的枯萎。
可因為這樣的法器也珍貴異常,所以品嘗到這種果實的味道也非常不易。
顧知津沒有嘗過這樣的果子,卻在樹中看過它的樣子。
他一眼就認出來了。待到林承淵給他摘下一顆的時候,想要沒想就放進了嘴裡。
果然入口即化香甜潤喉。
顧知津吃得眉眼都挑了挑,迫不及待地便将剩下的果子吃完了。
林承淵看到他的樣子也笑了笑。随後親自爬到了樹上,顧知津吃完一個,他便遞給他一個。
一邊縱容他大快朵頤,一邊頗有些勾着唇微笑道:“你慢點吃,這整棵樹上的都是你的。”
待到顧知津吃不下了,他才從樹上下來。拉着人走到了樹下。
那裡設了石桌,不知道是誰還刻下了一個玲珑棋盤。
看着上面的痕迹,似乎年代久遠。
林承淵将石桌上的灰塵細細掃下。這才讓顧知津坐下。
陽光透過立落樹茂盛的葉子落在他們的身上,在林承淵那英俊細潤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林承淵望着正在環顧四周的顧知津,頗有些怔忪道:“我剛發現這棵樹的時候,也跟你一般,連吃了好幾個。”
“隻可惜,年紀也小,身體受不住。立落果的靈力我克化不了,直睡了好幾日。”
“父親為此罰了青竹閉門思過的好幾日。”
“隻是,他們自此以後都覺得我愛吃這果子。”
“那棵樹熟了幾次,我就吃了多久。”
顧知津原本正托着下巴曬太陽,待到林承淵說到這裡的時候才蓦地心中一怔。
不對勁。
林承淵的話中有問題。
這裡是雲衍秘境。秘境非得特殊的通道才能進入,且都是好幾年才開一次。
林承淵怎麼可能每年都能吃到這棵樹上的立落果?
除非,這秘境,以前不是秘境。
是後來,林家故意打造出來的秘境。
可是為什麼呢?
是因為玄鎏仙尊和仙道宗嗎?
玄鎏仙尊來過這裡,這裡就成了秘境?
林承淵好似知道他的疑問,他沒有等着顧知津說話,而是繼續道。 “直到玄鎏仙尊來到這裡,找到了我。”
“我本來不想殺他的。當時我也是稚子年齡,尚未有羽翼。”
“林家雖然頗有底蘊,卻早已沒落。怎麼可能跟一個大乘的仙尊抗衡。”
“隻是玄鎏仙尊卻不放過我。”
“無論我的父親好說歹說為我遮掩隐瞞,他都一口咬定,我就是從問道谷逃逸出來的那縷殘魂。”
“他非要讓我爹将我交出來。以絕後患。”
林承淵的表情有些迷茫,似乎陷入了回憶裡。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細雨呢喃,又像是無聲的風吹過,隻在湖面上蕩漾起些微的漣漪。
隻是,在顧知津的心裡,卻不啻平地驚雷。
他的眼皮狠顫了顫,不敢相信,這樣足夠讓整個林家和雲衍閣一起陪葬的事情,林承淵就這樣風輕雲淡地告訴了自己。
顧知津不知道是自己害怕,還是害怕林承淵害怕。
他忍不住地握住了林承淵的手,大氣都不敢喘。
卻沒有阻止林承淵繼續說。
林承淵于是繼續道:“我爹自然不願意。沒有辦法,我們隻能将他留在了這裡。”
“随後封鎖了這裡。将其作為林家的秘境。再也不讓人進入。”
“直到,我做好計劃,想要以這裡,來引誘其他仙道宗人到來。”
“所以,那個是你嗎?”顧知津還是沒忍住,輕輕問道。
他屏住了呼吸,下意識望着他。
不知道該想讓他說是還是不是。
若是的話,那在問道谷中被埋了那麼多年的魔修,連死都不被仙道宗不放過的人。
顧知津想象不到,他生前受了多少苦,遭受了怎麼樣的折磨。
可若是不是……
顧知津歎了口氣,心裡已然心疼得一塌糊塗。
怎麼可能不是呢?
一定是他。一定是林承淵。
否則,又有誰會在問道谷中等着,無緣無故地幫助自己。
隻有林承淵才會注意到,夏熠經常偷偷去見的那個不知名的小弟子突然丢了。
也隻有林承淵會悄無聲息地打探一番。
随即,猜到他是下一個被仙道宗殘忍虐殺的受害者。
他知道自己落在他們的手中,不會有好下場。
所以他給了自己一個機會。
即便這機會渺茫,即便他尚且需要自己反抗才能救自己。
可他卻還是願意在自己尚且苟且的時候,出手拯救自己一條命。
想到這裡,顧知津輕輕吐了口氣。
他以往有所懷疑,問道谷的那魔修和林承淵有關。
卻沒有想到,事實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