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輝光灑在一家的帳房上,房外一位婦人被三個孩子圍在中間:“孩子們,晚上想吃什麼呀!”婦人的語氣溫柔且疲憊。
“野雞!烤的!”
“兔子!”
“不不不!我想吃焦香的烤野豬!”孩子們七嘴八舌地叫嚷着,眼睛裡閃爍着對美食的渴望。
樹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婦人苦笑着,輕輕撫過其中一個孩子的頭頂:“那你們多想想吧,說不定夢裡就會有了。”
“啊……”三個孩子異口同聲的失望大叫。
“以你們阿爸的體格,要是獵一隻野豬回來,非要拿一條腿來換不可。”婦人一邊說着,一邊用一根在底部鑽了個小洞的骨針縫着一件皮裘。
三個孩子依偎在婦人身旁,席地而坐。身後茅草搭的帳房靜靜地立在那兒,那狹小的空間或許隻夠他們一家人勉強在裡面睡覺。
面前的柴火堆裡,星星點點的火苗在木柴間鑽來鑽去,噼裡啪啦地響個不停,婦人卻沒有再往裡面添加木柴。
過了一陣,遠遠地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阿香,我回來了!”隻見一個瘦弱的男人,一隻手提着兩條魚,一隻手握着長矛從遠處走來。
婦人見之,一下子站了起來,臉上浮現出欣喜的神情。待到男人走到跟前,婦人便立馬抱了上去。
“感謝天神,你平安回來了!”
而三個孩子,則把注意力放在了今天吃什麼上:“啊……今天吃魚嗎?”
“我不喜歡吃魚!”女孩子尖銳地叫起來。
“我的烤豬啊!”看起來最大的孩子也一臉失望。
但是最終男人身後一個明晃晃的身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那是一個渾身赤裸的小孩兒,最明顯的是一頭短而柔軟的白發,看起來不過四五歲的模樣。“阿爹,他是誰?也是獵回來的?能吃嗎?”最大的那個孩子語氣極其不客氣,那不滿幾乎要從臉上溢出來。
小孩兒怯怯地往男人身後縮了縮,這時婦人才注意到這個雖然身上沾了些許泥土,卻仍然看起來白白嫩嫩的小孩兒。她連忙上前擋住了身旁女孩兒的視線。
“你個大老粗!也不知道遮一遮。”這般責備的話語,卻說出了打情罵俏的滋味兒。婦人順手扯來剛剛縫的裘皮,搭在了小男孩兒身上。
男人撓了撓頭,尴尬地笑了笑,将手中的魚遞給了帶頭的大孩子。
男孩兒接過魚,走向柴火堆,開始發起了牢騷:“哎!本來就吃不飽。好嘛!這還多了一張嘴!”
見男孩兒接過魚,一直躲着的白發小孩兒竟如一道白色閃電般沖上去,攔在了男孩兒身前:“啊!咦呀!呀!”
男孩一臉疑惑地看着面前呲哇亂叫的白發小孩不為所動。
見他沒反應,白發小孩兒似是思索了一番,伸出手指着魚,艱難地吐出了人言:“獵……物……我……”說完又指了指自己。
婦人見了,趕緊撿起了剛剛被白發男孩兒抖落在地的裘皮:“哎喲!我的個天神喲!”
男人也終于尴尬地開了口:“這魚……是這小孩兒獵給我的……”
聞言,一家四口齊刷刷地看向了男人。
不一會兒魚便烤熟了,六個人圍坐在火堆旁,心靈手巧的婦人已經給新成員穿上了新縫的裘皮。
“我叫阿琳,這是二哥阿蠻,大哥阿訊。小孩兒,你叫什麼?”小女孩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盯着新來的男孩,率先搭起了話來。
“沒有……魚頭!”白發男孩回答了女孩兒的問題,馬上又轉向烤架上的魚,指着魚頭說着。
男人将魚頭分給了他又輕聲問他:“能吃飽嗎?這頭可沒多少肉。”
男孩兒點點頭:“喜歡!”說完,接過魚頭卻沒着急吃,隻是将魚頭捧着,嘴裡不易察覺地念念有詞。
“阿媽!他說謊!怎麼可能有人沒有名字呢!”女孩兒又尖銳地叫了起來。
婦人隻是笑了笑,繼續問白發男孩兒:“你阿爹阿媽呢?”
“沒有。”白發男孩兒平淡地說出了和剛剛一樣的答案,終于開始啃起了魚頭。
男人卻輕輕拉住婦人的手,搖了搖頭:“我發現他時便看見他異于常人之處,說不定是天生地養的孩子,天神的造物,别問了,别冒犯了天神。”
這時最大的孩子又開始發起了牢騷:“啊!六個人分兩條魚!完全吃不飽啊!阿爹~”
聞言,白發男孩嘬了嘬手指站了起來,走到一片空地擡頭望着天空。不一會兒竟有隻大雁從天而降,正正好好落入男孩兒懷裡,而且已經沒了氣息。男孩兒抱着大雁的屍體轉過頭看着驚呆了的一家人:“夠了嗎?”
這個家庭迎來了第六位成員,而後過上了豐裕的十年。在他的幫助下,家裡的生活比以前好了很多,不再需要向别家讨吃食和保暖的皮裘,反而有了盈餘,會拿一些東西給需要幫助的族人。家裡也多了許多罐子,裡面裝的全是按男孩兒交給他們的方法腌制的吃食。
家裡的阿爹叫索朗,他們給白發男孩取名阿初。阿初早已長成一個俊朗的少年模樣。奇怪的是,日曬雨淋的打獵生活将家裡男丁的皮膚摧殘得又黑又糙,而隻有阿初,仍舊如剛撿來那時一般白嫩的皮膚,吹彈可破,像山間清風般,隻看一眼便讓人舒爽。生活中他更是幹得多吃的少,一度成為了部落裡不少少女追求的對象。
更為怪異的是他的打獵方式:一次,索朗領着長子阿訊和阿初到山上捕獵,他們發現了一窩野豬。索朗和阿訊将公豬堵在洞口。
這隻野豬并沒有逃跑的意思,微微弓起背,甩着蹄子,發出沉悶的低吼,一副随時會沖過來将人撞飛的模樣。
“阿爹,還是我來吧。”阿初從後面走向前,在離野豬不遠的地方慢慢蹲下。
“阿初,小心點兒。”索朗在他身後傳來關切的話語。
“放心吧,它不會傷我。”阿初噙着一抹笑向緊張的野豬伸出來手。野豬見狀意外地放松了警惕,竟慢慢走向阿初。阿初嘴裡默默念着什麼,不一會兒,野豬便沒了聲響。阿初這才起身:“阿爹,可以了。”
阿訊也收起了長矛,啐了一口:“臭屁!沒有你,我們也能搞定!”而後轉向索朗,指了指野豬洞,“阿爹,那兒還有一窩豬崽子,一窩端吧,小豬肉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