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甯話沒說完，恒琰突然撲過來，用同樣焦黑的手趕緊捂住了丁甯的嘴。他之前就察覺到神主大人并不喜歡丁甯，要是丁甯再這麼說下去，說不定神主真會劈他。自己身為神明，這點兒小雷罰還能扛得住。可丁甯是凡人之軀，這雷劈下去，肯定連渣都不剩。

恒琰拿開手，在丁甯嘴上留下一個黑乎乎的印子，緊張兮兮地說：“你快閉嘴吧！别添亂了。”

此時的丁甯，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眼神也清澈明亮了許多：“恒琰大哥，那三人怎麼樣了！”

恒琰其實早就讓化身回過泥腿巷，他從半空中，将那個破敗屋子裡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有兩個死掉了，還剩一個領頭的，癡傻了。阿卓和他的母親啃掉了他們的魂魄，不過領頭的那個少年還剩了幾魄。”

丁甯大為震驚，張大了嘴繼續問道：“那阿卓呢？”

“他本就死于非命，心中生出怨氣纏繞……雖然有我的助力吧……”恒琰心虛地頓了頓，“做了此等陰損之事，以後也失去重新投胎的機會了。”

看着丁甯又快哭出來了的樣子，恒琰趕緊補充道：“但是我給了他信物！信物能保他魂魄不散。雖然可能會有些痛苦，但隻要能闖過神桃樹那關，冥羅殿的殿主應該會收他做鬼差……至少這樣，能讓他還留在這天地間。”恒琰語速快得像連珠炮，生怕說慢了一點兒，丁甯豆大的淚珠就又滾出來了。

丁甯聽了恒琰的說辭，終于露出了釋懷的笑容：“真的！？恒琰大哥，謝謝你！還有對不起……”丁甯慢慢低下頭，“之前在巷子裡，我對你太失禮了。應該沒有什麼懲罰吧……”

丁甯看着恒琰黑黑的臉，怯生生地問道。

恒琰這才輕輕彈了一下丁甯的額頭：“現在知道害怕了？！放心吧，我不在意，不會有懲罰的！”

說完，恒琰走到一旁，身形一轉，瞬間換上了一身寬松的黑紗長袍，上面繡着的金絲雲紋，在燭光下若隐若現。他又照了照鏡子，伸手蘸了些盆裡的水，仔細地抹掉臉上的黑灰。

“說起懲罰……你剛剛寫的約定是什麼啊。”丁甯坐回床邊，兩條腿悠閑地晃着，好奇地問道。

“是我和神主大人的約定，也是和你的承諾。護你一生。除此之外，我确實沒有立場做多餘的事情。” 恒琰一邊搓洗着盆邊的帕子，一邊說道。

“那……對不起……”

恒琰擡頭看了眼丁甯，又繼續搓着帕子：“不用說對不起，你想如何做我便依你。遇見阿卓本就是你的命運，既然和你有關，我插手也說得過去。”

此時，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丁甯才想起當初找阿卓的初衷，樂呵呵地問恒琰：“大哥！那我們什麼時候接懸賞啊。”

恒琰用力抖了抖剛搓好的帕子，走到丁甯面前，邊幫他擦着嘴上的印子邊說：“不接了，我們先去你家。”

“啊？為什麼？”

“作為懲罰，神主大人封了我大半神力，不知道何時能恢複。再接懸賞，我怕有變數，無法保證你的安全。”恒琰輕描淡寫地說着，“反正兩年之期将近，早些過去也無妨。”

丁甯笑着搖搖頭：“還早呢，我生辰在八月。如今元日将近，不如在這裡待到元日，過完這年再走也不遲。北邊戰亂不休，若現在過去，到了元日可沒這般熱鬧的場景了。”

恒琰不語，隻是一味地點頭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