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曉。
昏暗的室内,邊星遙睜開眼,擡手撩起蚊帳,往地上看去。床尾,一隻小貓雙爪交疊地卧在紙箱做成的窩裡,正擡着腦袋,睜着雙圓溜溜的眼睛瞧他。
邊星遙微微一笑,這小貓還挺警覺。
他伸出一隻手拉亮了桌上的台燈,瞧了眼手表,掀開被子下了床。他迅速收拾好自己,又将床上的被子也疊起來。
阿五專注地瞧着台燈。
邊星遙瞥了眼燈,蹲下身揉了把阿五的腦袋:“走了,早飯我等會帶給你。”
阿五聽他叽裡咕噜地說了什麼,突然覺得聽不懂人話有些麻煩。她盯着所長關上燈,又注視着他離開房間。
屋外的動靜逐漸變大。
屋裡卻靜悄悄的。
阿五站在還帶着暖意的窩裡,環顧四周。
這是一間不大的房間,靠牆擺着一張床,床邊是一張紅木桌子并一把凳子,門旁還有個大櫃子,和床一樣瞧不出材質。
作為這宅子的主人,這房間簡陋的出乎阿五預料。
她還以為能瞧見滿屋的金銀玉器和绫羅綢緞呢。
阿五動動耳朵,離開小窩,輕巧地縱身上躍,一個二連跳,借着凳子上了桌。
刺溜——
阿五四爪亂滑,艱難地穩住了身形。
腳下是一塊覆蓋在木頭桌上的透明桌面,表面冰涼,還滑溜溜的。阿五站在原地沒敢動,而是小心翼翼地踩了踩,這又是一種她沒見過的東西。
阿五的目光在桌上掃過,落在了一面鏡子上。
她雙眼一亮,挪動到了鏡子前。
接着她往鏡子前一坐,然而鏡子裡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
阿五轉身直奔會自行發光的“燭台”,學着所長擡爪拉繩。
“噼啪——”
燈光亮起,阿五眼睛一眯,真亮啊!這燭台實在太方便了。
她瞧夠了燭台,就又回轉到了鏡子旁。
石頭吊墜上,那四個黑點還在原處。
阿五愉快地甩了甩尾巴,輕聲喊道:“阿耶阿娘,阿兄阿姊,早上好。”
昨晚瞧見黑點時,阿五就知道了,這就是她阿耶阿娘,以及阿兄阿姊的魂魄。
是玉墜在變成石頭前施展了神通,将他們的魂魄收在了其中,以實現她死前許下的願望。
一家人永遠地陪着阿五,再也不分開。
阿五想,既然當初阿娘能出聲将她喚醒,那以後也能再次醒來和她說話的。
因此本欲遠離人類的阿五,為了養病,昨夜選擇了留在此地。
隻是這塊石頭墜子已然布滿了裂縫,阿五擔心它會徹底裂開。
可她現在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保護墜子,以後也隻能處處小心,以免磕碰到吊墜。
眼前的簾子随着一陣微風輕輕鼓動。
阿五好奇地擡起頭,這後面是窗戶?阿五小心地繞過桌上擺放的其他物什,用爪子撩開簾子鑽了進去。
茂密蒼翠的大樹,灰蒙蒙的天空,被一格格分開,清楚地倒映在阿五眼底。
阿五瞪圓了眼,湊到窗戶前用爪子摸了摸這透明的窗戶。冰冰涼涼的,很滑溜,與桌子上覆蓋的東西極像。
看上去很貴!果然大戶人家!
這個世上竟還有這樣透明的窗戶。
窗戶開着,是邊星遙特意為小貓留的,方便它進出。
微風吹動了阿五的毛毛,卻并不寒冷,反而帶來了些微的暖意。
風還順便帶來了食物的味道。
阿五輕輕晃動了幾下尾巴尖,她也該去覓食了,等吃飽了再回來。
昨夜的藥丸還挺有用的,今早一醒來,阿五就覺得頭不怎麼暈了,身上也有勁了。
這裡的人真聰明,隻需要吃藥丸,而不用喝那苦苦的藥汁子。
當初她還是人的時候,為了腿可是喝了好久的苦藥呢。
阿五轉身鑽了回去,出門前得先把燭台滅了。
隻是她還沒走到燭台,就被三張扁扁的笑臉駭地倒退了幾步,直撞到身側的書架上才停下。
鬼……鬼嗎?
阿五靠在書架上,閉起了眼。
“我……我身上也有鬼哦!有四個!你隻有三個,打不過我!”
阿五喵嗚喵嗚。
周圍靜悄悄的。
阿五緩緩睜開一隻眼,往書桌邊緣一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