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媽媽找食物。】
沙啞磁性的呓語響起,比幾日前略微清晰,似乎有恢複清醒的迹象。
珀珥心虛更甚,抓了抓垂下來的發絲。
他想了想,慢吞吞道:“可,可是還有,果子。”
果子是之前赫伊摘來的,巨大的鉗足捏着迷你号的果子顯得有些滑稽,可珀珥卻隻吃兩個就飽了。
秉持着不浪費的心思,珀珥覺得要把那些果子都吃完。
可果子怎麼夠?
如果不是環境條件限制,作為子嗣的那爾迦族人隻想把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送到王的面前。
【隻是果子還不夠的。】
【要給媽媽更好的。】
被在意是種極好的感覺,珀珥耳朵有些發燙,引得小人造人伸手揉了揉,似乎連心髒跳動的力道都更大了些。
可不等珀珥繼續沉溺,那一聲“媽媽”又将他拉回了現實。
他不是的。
他就當幾天小偷。
會還回去的……
珀珥小聲問:“你們,試煉會持續多、多久呀?”
赫伊逐漸清晰的大腦緩慢轉動着,在記憶中尋找答案。
可能是兩三周,也可能是一個月,最多不會超過個兩個月,基本在這個時間段内,高級那爾迦人都能夠通過異獸試煉發洩掉足夠多的暴虐,然後恢複人形,披上那層名為紳士的皮囊。
赫伊選擇了一個比較折中的答案。
【一個月。】
“一個月……”珀珥重複着。
他隻當一個月的小偷就好,等到了時間,他會告訴他們自己隻是個人造人的。
為了彌補這份欺騙人的愧疚,珀珥輕輕拍了拍赫伊的鉗足,聲音裡帶有幾分不确定的無措,“要、要安撫嗎?”
赫伊微愣,冷光的複眼深處閃爍着暗芒,在短暫的沉默後,他由聳動口器發出的模糊呓語越發地黏稠混沌。
【要的、要媽媽……】
【我時時刻刻需要您的安撫。】
珀珥抿着嘴角,露出一個很軟的笑。
這是他被需要的另一層表現,他可以用這份安撫來彌補對大家夥們的欺騙。
至于“安撫”這件事,還要追溯到一天前——
那時候洶湧了數日的輻射風暴又一次劇烈,在赫伊和厄加帶着小蟲母尋覓新的栖息地時,一頭外觀可怖的異獸沙蟲從荒漠鑽了出來。
它體長足足有二十米,粗三米,灰白色的身體堅硬,分布着細密鱗片,驟然出現時半直立的身體幾乎比原始形态的那爾迦族人更遮天蔽日。
這是一隻生物等級近乎SS、即将達到王級級别的異獸。
它嗅着珀珥身上的甜香一路追來,被輻射侵蝕的大腦僵化,隻知道如傀儡一般對獵物留下觊觎的口水。
它試圖從兩個那爾迦子嗣的手裡搶奪他們珍視的王。
一場戰鬥不可避免。
赫伊因鉗足間庇佑着小人造人暫時脫離戰場,而潛行者厄加則是此次的主要輸出。
小瞎子珀珥不知道外界的混亂有多大,但他知道厄加經曆過一場惡戰。
當巨型沙蟲的身體被鋒利的尾勾劈成兩截的同時,原本殺氣凜然的厄加忽然踉跄倒地,龐大的軀幹發出劇烈的顫抖,猙獰的口器不停錯動,粗喘痛苦。
狂化症可以通過暴/力發洩消弭,但也會因暴/力陷入不可挽回的危險,當後者的情況出現,就意味着他距離精神力崩潰不遠了。
蟲巢之母消失四百多年,這群那爾迦人已經快走到了極限了。
狂化症驟然加重令厄加失去理智,如瘋子一般和赫伊纏鬥在一起,招招緻命,而赫伊又護着鉗足内的小蟲母,行動受制,不多時便在空氣中飄出了血腥氣。
在厄加鋒利的尾勾即将刺向赫伊的胸膛時,冥冥中感知到了什麼的小人造人茫然向着尾勾刺來的方向伸手。
他喃喃道“不要”。
裹挾着殺意的尾勾懸在半空,硬質的尖端距離珀珥的掌心僅有0.1厘米。
隻要再多一點點,這條用作兇器的尾勾就能刺穿珀珥的手掌。
也是那一瞬間,奇妙的鍊接締結在了人造人與那爾迦族人之間。
珀珥“看”到了大片的、濃重的,如濃霧、虛影一般的污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