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伊沉默,鉗肢微擡,小心翼翼蹭過了珀珥赤/裸的足底。
一觸即離。
他收回鉗肢,隻視線掃過小人造人腳踝上被日光反射出來的銀白。
……那似乎是一條細細的腳鍊?
短暫的休憩後,兩個那爾迦人再一次帶着他們如珍寶般看護的小珍珠上路。
這一次,他們準備向東而行,擺脫異獸群追擊的同時與身處東區的奧洛維金彙合。
而在這一路上,他們要更加小心,在為珀珥營造出安全環境的同時,斬殺一切企圖觊觎小蟲母的異獸。
像之前的每一次般,做得無聲無息。
……
遠方的天空又揚起風沙,借由菌絲的“監視”,星雲犬一刻都不曾失去小幼崽的氣息和方向指引。
它低喘着氣,咬死了一批像是蒼蠅一般讨厭的鼠群,擋住了它們追向人造人的去路。
輻射風暴不曾停止,意外的是即便星雲犬遠離了珀珥,它的意識也不曾被侵蝕,反而有種逐漸清晰的變化态勢。
短短幾天,它周身污濁的黑色菌絲褪去大片,露出了另一半近乎蒼白的色澤,讓它看起來像是染黑失敗的半成品。
星雲犬并不在乎自己的外形,顯然這些自主褪色的菌絲也不在乎,它們隻翕動在風沙間,盡可能捕捉着小人造人身上的香氣,又味同嚼蠟地用菌絲将死亡的鼠群異獸徹底吞噬。
當這一片的獵物被清理幹淨後,星雲犬尋着菌絲的指引,繼續遠遠跟在珀珥被帶離的方向。
數次對異獸的吞噬後,它的身體……似乎變得更加龐大了。
數光年之外,那爾迦的帝星上并不平靜。
主持高層會議的那爾迦人聚在一起,他們争論着有關于此次異獸試煉場上的各個問題——
為什麼系統警告之後,厄加還執意去赫伊所處的區域?
差點殺死彼此的兩個高級那爾迦到底是因為什麼休戰的?那個意外進入鏡頭的蒼白少年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們為什麼會毀掉觀測球?在毀掉之前,赫伊、厄加到底說了什麼?
……
一個個問題被羅列在光屏之上等待着解答,作為高等智能的幸存者也被邀在側。
吵鬧的會議中,幸存者沒有直接出聲,隻回看着8号觀測球内僅存的内容,他細緻地從那個少年出現的第一幀圖開始看,直到被赫伊、厄加毀掉的最後畫面。
“幸存者,你有什麼想法?”
一位高層打斷了他的思索。
幸存者——也就是第一代高級智能緩慢眨眼,隻為更符合人形生物的活動習慣。
他并不答複,隻做提問:
“什麼東西對高級那爾迦人最有吸引力?”
旁人立馬回答——
“戰鬥!暴/力!殺死異獸的榮譽!”
“壓制狂化症的辦法!”
“是蟲巢意志!”
其中一個高層忽然反應過來,沉聲說出了那個消失了幾百年的答案,“是蟲巢之母。”
幸存者颔首,“誰能安撫兩個狂化後打架失控的高級那爾迦人?”
會議室安靜了一瞬,最初提起幸存者的高層喃喃道:“隻有蟲巢之母、隻有我們的……王才有這樣的能力。”
“那麼,”幸存者繼續道:“在什麼情況下,那爾迦人會本能地爆發出最強的私占欲/望?”
比如毀壞觀測球,杜絕第三方視角的窺探。
高層:“自、自然是蟲母出現的情況下。”
此話一出,滿室寂靜。
所以,出現在鏡頭裡的那個蒼白、脆弱,沒有蟲紋、蟲翼、尾勾,看起來一碰就碎的漂亮少年,是他們那爾迦蟲巢意志帝國消失四百多年的蟲母?是他們新誕生的王?
這一刻,别管是什麼輻射風暴導緻星艦不能靠近輻射荒星、也别管這個時間節點能不能對下方的試煉場進行幹涉,或許原本是不能的,但所有的“不能”在面對新誕生的王的時候,都可以變成“能”!一定且必須能!
蟲巢之母的重要性,每一個那爾迦人熟知且永遠都不會忘記!
“快!!”
一位看起來成熟穩重的高層一巴掌拍碎了硬度超過8的礦物桌面,大聲喊道,“立馬派戰艦過去接王!恒星級的星艦不行就派銀河的!銀河的不行那就出動泰坦級的!不管用什麼辦法,必須把王接回來!”
“銀河級戰艦隻能在輻射風暴下支撐十分鐘,時間有點太緊了!”
“……但出動泰坦級戰艦需要先向星盟申請。”
高層:“那就現在去申請啊!加急申請!”
那可是他們那爾迦族失去四百多年的蟲巢之母啊!
多一刻都耽誤不得!申請個泰坦級戰艦怎麼了?他們那爾迦又不缺!
另一個高層道:“先切斷觀測球的實況直播,現在立馬讓觀測球聯系奧洛維金和夏蓋,有一個清醒的算一個,誰清醒誰就先往北區走,必須保證王的安全!”
“沒清醒的怎麼辦?”
“能怎麼辦?讓其他家夥上!我們那爾迦也不缺高級的!”
命令才下,帝星外圍的星艦便已經啟動,準備向輻射荒星前進,去迎接那爾迦的珍寶。
——他們至高的蟲巢之母,那爾迦帝國唯一的王。
會議室很快就空了,唯有幸存者還站在原地。
他的目光掃過今日會議的成員表姓名。
不論是哪一個,均為那爾迦帝國叛亂之後保衛者派别的領頭者,是等候、期待蟲巢之母回歸的保守派,但此次進入異獸試煉場的那幾個高級那爾迦族……
可沒那麼聽話。
強者總是更容易出現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