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懷裝作沒聽到，摘下手腕上的沉香木串遞給許離，“這是我在車邊撿到的，還給你。”

“我男朋友還在這兒，你覺得我會要一串你帶過的手串嗎？” 許離挑了挑眉，“不過放在你那兒也不太合适。”他接過手串，随手扔進了身旁的垃圾桶裡，沖江予懷笑笑，“江予懷，我們好聚好散，别鬧的兩個人都難堪。”

說着沒再管面前的人，硬生生拉着Kyle從他身側撞了過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可憐的Kyle什麼也聽不懂，不過能被許離牽着手，他還挺開心的，這是他努力了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和許離有近距離接觸。

等走到公寓樓下，Kyle才激動的問：“zephyr，你是要帶我回家嗎？”

許離腳步頓了頓，他一路都在想事情，一個沒注意竟然把人家帶到了自己家樓下，随即趕緊松開手，說了句“抱歉”。

可都已經到這兒了，直接讓他回去，好像也不太好，但真要把Kyle帶回家，許離也沒做好這個準備。

兩難之際，Kyle手機鈴突然響了起來，許離不由松了口氣，暗道：快點來個人把他叫走!

Kyle：“抱歉，我接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男人語速很快，江予懷隻能模糊聽到幾個關鍵詞，其餘的什麼也聽不清，Kyle偶爾回應幾句，不過也都是yes，ok這樣最普通的應答詞。

許離百無聊賴的站在路旁踢石子兒，想着想着，他突然有點心疼自己的沉香手串，那是他很多年前去五台山求來的，價格可不便宜，就這麼葬生在了異國他鄉，實在可惜……

等許離再擡頭，Kyle已經結束了通話，一臉為難的看着他，“zephyr，不好意思，我朋友突然出了急事，我得趕過去一趟。”

許離表面惋惜，實則心底暗暗叫好。

“好，朋友的事兒比較重要，快去吧。”

等送走這兩尊大佛，許離這才終于放松下來，長舒一口氣，回家去了。

“喂。”江予懷還站在原地，沒有動。

電話那頭傳來陳緘的聲音，“見到許離了嗎？”

“嗯。”

“他說什麼了？”

“他收到梁華的消息了。”江予懷連吸好幾口煙，苦澀的說：“他身邊……跟着一個人，是他的男朋友。”

陳緘明顯呆住了，停頓好幾秒後才開口：“許離談戀愛了？”

江予懷沒回答，他自顧自的道：“他說我應該有更好的未來。我明明讓他那麼難過，可走到這一步，他竟然還在考慮我的未來。”

“陳緘，我舍不得他。我不想放手。”

可是，想起許離哀求的神色，又好像不得不放手。

一根煙滅，火星砸落在地面上，随風消散。江予懷很快又低頭拿了根點上。在煙草刺激下，他的喉嚨啞的愈發嚴重，忍不住開始咳嗽。

江予懷的狀态太過奇怪，陳緘有點擔心。

他這個人平時看起來溫文爾雅，舉止得體，但陳緘知道，其實他骨子裡是個不服管的性格。平日看不出有什麼異常，但沒人知道哪一天就會突然爆發。許離談戀愛的事兒對于他來說無疑是個巨大刺激，陳緘保不齊這件事會不會成為一切的導火線，也是真怕江予懷一時沖動做出什麼過火的事兒，所以趕緊訂下最快一班從紐約到洛杉矶的機票，非得親眼盯着他，陳緘才能安心。

“行了，你别多想了，先回酒店休息。等你一覺睡醒我就到了。”陳緘說，“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冷靜，千萬别想東想西，沒什麼事兒過不去。”

“嗯。”

江予懷，看着間熟悉的窗戶依舊漆黑一片，忽然鼻子一酸。他仰起頭努力不讓淚水落下，可淚珠還是一滴一滴跟斷了線似的往下掉。

他們現在會在幹嘛呢，會做我對你做的事兒嗎？是在沙發上，床上，還是……浴室？跟他在一起你會稍微快樂一點嗎？

許離，我是不是沒有愛人的天分？為什麼我總是一次次傷害你，為什麼我怎麼都給不了你想要的，為什麼我那麼自私，明知道自己的出現會讓你痛苦，可還是忍不住想要接近你……

江予懷的愛有點兒強制性，但又若即若離。這讓許離本就患得患失的性格變得更加敏感、多疑。可偏偏，他那麼喜歡江予懷，惦念到心裡根本容不下除他以外的人……

真讓人頭疼。

天上突然開始飄雨。

雨不大，但細細密密，落在身上還是帶着幾絲涼意。

許離沉默的站在窗前，望着樓下閃爍着的路燈發呆。

江予懷應該早就走了吧，他該走了。這裡不比國内，這麼晚了，他待在這兒，不安全……可轉念一想，按他的性子，又好像不會走。

許離在下樓和不下樓之間掙紮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兩眼一閉，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回了房間。

隻留江予懷孤身一人，等近乎濕透才慢慢挪動步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