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懷剛下飛機就接到了警局的電話,連行李都沒來得及拿,就趕了過來。此刻他雙眼通紅,被氣到了極緻,靠自身極力壓制怒火這才沒至于完全失了理智。“在哪兒?我問你人在哪兒?”
“在這兒。”警察把他帶到一間漆黑的房間裡,透過微光,江予懷清晰的看見蜷縮在角落的許離。
“隻要一開燈他就大喊大叫,完全溝通不了,你是他設置的緊急聯系人,我們隻好聯系你。”警察把手放在江予懷肩上用力捏了捏,“他受了驚吓,你好好安撫安撫他吧。”
等警察離開,狹小的辦公室内隻剩下了許離和江予懷兩個人。
隻要江予懷靠近一步,許離就會往牆角縮一寸,語言系統混亂的說着“别過來”三個字。江予懷沒法,隻好暫時停下腳步,極力穩住他的情緒。
沾滿鮮血的刀被安靜的擺放在桌上,許離上身白色t恤被鮮血染紅,分不清究竟是誰的血,隻是手臂上明顯可怖的刀口不停提醒着江予懷,許離剛才受到了極大的委屈。
他面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低着頭安安靜靜,就像曾經那樣獨自痛苦的承受一切。
如果不是許離将自己設置成了緊急聯系人,如果自己沒有突發奇想要來洛杉矶給他一個驚喜,如果許離沒有随身帶着這把刀,江予懷甚至不敢想今晚會發生什麼。他深吸一口氣,撇過頭,冷靜片刻後才敢扭頭看許離。
自己捧着護着的人竟然在外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就像有人在不停剜着他的心。要是身處武俠世界,江予懷覺得下一秒就能嘔出一灘血來。
“滾!”
“走開!”
“别過來。”
“求你了,别碰我!”
……
語氣從呵斥到苦苦哀求,直到江予懷輕輕握住他的手腕,許離這才安靜下來。
“許離,是我。”
“江予懷?”眼前的景象清楚了些,下一秒,許離緊繃着的神經得到放松,不用再撐,就這麼放任自己軟綿綿倒在了江予懷懷裡。
他渾身熱的發燙,耳朵、肩頸、胸脯,連帶着往下的身體全成了潮紅色,哼哼唧唧的靠在江予懷肩頭,鼻尖和嘴唇似有若無的蹭過江予懷脖頸,惹得他連帶着也熱了起來。
“别怕,我帶你去醫院。”江予懷将他攔腰抱起,剛要離開,恰逢楊絡銘和瑞恩趕到,兩人慌張的從門外沖了進來。
“zephyr他怎麼了?”從沒見過許離這樣,楊絡銘緊張的聲音都變了調。
“吃了不幹淨的東西。”
對于聰明人,有些話不需要直說他們也能懂。
“是kyle?”瑞恩想起白天許離提過一嘴。
“嗯。”江予懷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不耐的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角的愠色更是壓都壓不住。
“果然是他,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楊絡銘啐了口,沖江予懷道:“你先帶zephyr走吧,這裡的事兒我們來處理。”
“好,多謝了。”
“江予懷……”
江予懷擔心許離的身體,将車子開的飛快,巨大的推背力使得被安置在副駕駛的許離更加難受,頭暈眼花,甚至有點兒想吐。
“怎麼了?”江予懷的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方向盤在掌心碾出細密的汗痕。聽到許離喚自己,他稍稍松了松油門,放慢速度開的平緩了些。
“我……”許離聲音啞的不像話,黏黏膩膩,咽了好幾口口水都無法完整的說出一句。
好熱,太熱了,冷風明明已經開到最強勁,可為什麼還是這麼熱。他不停用手去扯衣服領口,但衣服質量太好,非但沒撕開,反倒又出了一身汗。
太難堪了,竟然叫江予懷看見自己現在這副模樣,遠比讓他看見自己發病更加難堪。
“我……我不去……醫院。”
許離顫抖的伸出手拉住江予懷的胳膊。
隔着襯衫布料,江予懷覺得他的體溫似乎愈發高了,比剛才更甚。
“你現在這樣不去醫院去哪兒?”
别的事兒江予懷都可以聽許離的,但現在這種情況,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任許離亂來,不知不覺間又成了不容置喙的江總。
“我想回家。”許離淚眼盈盈,“送我回家吧,我過一會兒就會好。”
江予懷猛地将車停在路邊。
看到他逼近自己,許離有點兒心虛的舔了舔幹澀的嘴唇。
江予懷,好像生氣了?
“怎麼好?用刀劃自己,像之前一樣靠自毀逼自己清醒?還是吞藥吞進急診室,靠洗胃結束這一切?”江予懷俯身用拳頭狠狠砸在副駕門框上,把許離吓了一跳。他意識到态度不好,很快放輕聲音,說了句“對不起”。
江予懷别過頭,許離看不清他的表情,隻知道良久後,江予懷帶着近乎懇求的語氣對自己說:“許離,别傷害自己了,算我求你了,行嗎?”
許離愣了愣,新一輪藥效繼續發作,他的身體都快被烤化,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輕易答應江予懷的請求。他摟住江予懷的脖子,整個人像樹袋熊般想要往來人身上爬,“予懷,我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