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江予懷下樓買菜的間隙，許離閑着也是閑着，晃進書房想尋本書解悶。指尖剛觸到書架，書還沒翻出來，卻聽 “嘩啦” 一聲，櫃子頂上疊着的畫稿突然傾落。紙張邊緣已泛出陳舊的米黃色，卻被人按日期碼得齊整，連折痕都透着精心保護的痕迹。

他忽然記起陳緘提過，江予懷原本是學服裝設計的，拗不過家裡才轉去學了金融，所以這一堆大概率是江予懷大一時畫的手稿。

許離好奇的一張張翻着，剛看到幾頁帶荷葉邊的襯衫設計圖，就聽見門鎖輕響。還沒來得及等他将畫稿歸位，江予懷已從身後環住他，毫無愠色的說：“在翻我的舊畫稿？”

他呼出的熱氣蹭的許離耳朵發癢，渾身酥酥麻麻，想要避開卻又被禁锢在來人懷裡，躲不開避不過，許離點頭“嗯”了聲，“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唐助理買了新鮮的菜放在樓下。”

許離一愣：“他今天還上班？”

“早放假了。”江予懷歎了口氣，輕輕在許離腰窩掐了把，“在你心裡我就是這麼苛待員工的老闆？”

“當然不是。”許離側頭看他，眼尾漾着笑意，“他工作這麼認真，你該給他漲工資了。”

“嗯，年終獎翻倍。” 江予懷接過畫稿，指尖拂過泛黃的紙頁，“這都是我大一時候畫的了，沒想到一晃過去了這麼多年。”

“你畫的很好啊，如果當年沒有轉專業，現在肯定也是個很厲害的服裝設計師。”許離說。

江予懷沒應聲，隻是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後又淡淡的嗯了聲。

知道自己戳到了他的傷心事，許離愧疚的轉過身，捧起他的臉在頰邊親了口。“現在的江總更厲害。”許離認真的看着江予懷的眼睛，“你那麼優秀，無論做什麼都能做的很好，無論你做什麼，我都喜歡。”

江予懷笑了笑，俯身吻住許離的唇。

依依不舍分開後，他低頭用鼻尖碰了碰許離的鼻尖，憋笑道：“你往下翻翻。”

得了主人的允許，許離開始随意翻閱起來。他起初不明所以，隻是簡單的以為江予懷想讓自己欣賞他的作品，為了看得清楚，就把它們一張張攤開擺放，可漸漸的，畫面内容越來越奇怪，人體的姿勢也不再是簡單的站立，許離這才意識到不對勁，但已經來不及了……

畫面裡有平躺着伸長了手蜷起一條腿的，有跪在地上臉部緊緊貼地的，也有張開了兩條腿腰部微微騰空的，還有趴着翹起屁股的，甚至還有的過火到難以描述。而這些人體都長着同一張臉——許離。

許離耳朵、臉頰，連帶着脖子刹那間紅到能滴血。他手忙腳亂地想收攏畫紙，可那些紙張像是生了根，越是慌亂便越是不聽使喚。

江予懷還不罷休，湊在他耳邊低聲說：“你以為這麼多年我是怎麼解決的？”

“你……”許離不敢看他，頭埋的極低，恨不能就地掘個縫隙鑽進去。江予懷偏不如他願，指腹捏住他的下巴強行逼他擡頭。許離的眼神越是躲閃，江予懷越是來勁。他用指腹輕柔摩挲着許離顫抖的唇瓣，眼神像蓄勢待發的獵豹，而許離不過是他唾手可得的獵物，滾燙的視線裹着毫不掩飾的情欲，從許離泛紅的眼角滑到微張的唇縫。

“這些都是我想與你嘗試的姿勢。”

許離的呼吸陡然急促，仰着脖頸以一種近乎扭曲的姿态偏過頭，喉間溢出幹澀的咳嗽聲，道：“先……先吃飯吧，你不餓嗎？”

“确實餓了。”江予懷笑着舔了舔嘴唇，目光繼續緩緩下移，直到看見許離某處繃緊的輪廓時，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那個除夕夜裡，許離沒嘗到一口熱乎的年夜飯，更無暇顧及電視裡的春晚。他體溫灼人，恍惚間以為自己要焚化在被褥裡，可每當這個時候，又總能受人施舍得到些喘息的空間。就像一艘漂浮在無邊海上随風晃蕩的船，在昏迷與清醒的界線上颠簸沉浮。

窗外遊船上有人在大喊着倒計時，“五、四、三、二、一。”

話音落時，爆竹聲轟然炸響，各色煙花在夜空中次第綻放。

許離躺在床上，側頭望着窗外絢爛的煙火忽然笑了，環在江予懷頸間的手臂驟然收緊，拽得他一個趔趄，整個人重重壓了下來。

許離貼着他的耳廓，氣息滾燙。

“新年快樂，江予懷。”

江予懷低笑出聲，指尖揉了揉他汗濕的發頂。

“新年快樂，許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