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獅子歌歌
平台:晉江文學城
文名:豪門白月光重生之後
何家公館。
靈堂香火缭繞,檀木供桌上的白菊在穿堂風中簌簌顫動。
裴月來看着靈堂上挂着的兩幅黑白照,表情在人聲鼎沸中略顯格格不入。
“裴家的養子也來湊熱鬧?”
竊竊私語混着香灰飄落在他肩頭。
何、裴、蔣、林四家或多或少結有姻親,但跟他們這些養子的關系不大,所以裴月來和這兩位别家的長輩并未有過太多交集。
他第一次聽說這兩個名字,是在前世。
何瑞申回國的消息傳遍整個武港,所有人都在八卦這個當年孤身一人離開何家的大少爺為什麼回國。
傳得最廣的,則說他回國是為了調查他叔父和叔母的死亡真相。
訃告上寫了這對夫妻的死亡時間,是裴月來在醫院碰到何瑞申的前一天。
也就是何瑞申回國的前一天。
思及那日發生的事,裴月來猜,對方大概去認領了屍體,才會那麼巧出現在醫院門口。
可是……
“怎麼一個人在這?”
一道聲音打斷青年的沉思,擡頭一看,居然是林夕燕。
對方穿着長裙,黑發披在肩上,耳垂墜着細閃的鑽石耳釘,非常利落漂亮的打扮。
裴月來說:“不太認識兩位,就來看看。”
林夕燕望着兩幅遺照,“現在認識有什麼用,人都不在了。”
跟在裴昌松旁邊的裴少康遠遠看到青年在跟誰聊天,香火缭繞之下,視線不太真切。
偏偏裴遠川又跟裴少晏去廳外了,他隻好默不作聲收回目光。
“那是林夕燕。”
跟在後面的裴書南說:“你未來的嫂子。”
裴少康好似沒聽到,在父親的引導下跟對面長輩握手。
被無視的裴書南早已習慣,他聳聳肩,眼鏡片上倒映出他從小看到大的那張臉。
裴少康說:“别跟着我。”
裴書南啊了一聲,剛想說他沒跟着他,他是跟着裴昌松,就聽對方繼續道:
“去跟着裴月來,那女的不是善茬。”
說完也不管裴書南如何回複,或者說料定裴書南一定會按他說的話去做,沒再回頭看一眼。
裴書南看着那道背影,又看看遠處不知何時變為三人聊天的組合,心下嗤笑。
那女的不是善茬,裴月來又是什麼善茬不成。
他實在好奇裴少康眼裡的他二哥到底是什麼形象,自己從小護到大的寶貝,真就認為别人碰一下就會碎。
裴書南叫住侍者,從托盤中端起盛着酒水的高腳杯,轉身就要往那邊走。
“…哎!”
一道身影擦着他的肩膀快速走過,裴書南臉色極差地扭頭,對方隻留下背影。
意識到什麼,他重新看向方才三人聊天的位置,此刻赫然隻剩下兩人。
“…二哥?”
裴書南疑惑的功夫,林夕燕也十分摸不着頭腦。
“這是怎麼了?”
她因為要嫁給裴少晏,所以看所有裴家人都帶着有色眼鏡,裴月來是其中之一。
但不管林夕燕如何有失偏頗地針對裴月來,她都得承認對方在做人方面确實無可挑剔。
女孩奇怪地望着自己大哥,“你們認識?不對付?”
她大哥搖頭,“沒有啊,我這不是看見你跟裴家的人聊天,特地過來打個招呼嘛。”
林夕燕:“那他怎麼看見你跟看見鬼一樣……”
“誰知道。”
何瑞春晃晃手裡的高腳杯,興緻盎然道:“難道我長得很可怕嗎,妹妹?”
-
是何瑞春。
水龍頭的水聲在廊邊回響。
裴月來雙手撐在洗手台兩邊,盯着鏡中臉色發白的自己。
下一秒,青年骨節分明的左手捂住臉頰,水珠順着青筋暴起的手背留下來,滲進深黑襯衫的衣袖裡。
鏡中的他雙眼緊閉,唯恐睜開後看見的不是何公館,而是讓他無數次于沉睡中驚醒的囚禁噩夢。
“月來?”
突兀的男聲響起。
裴月來猛地回頭,看到那張讓他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的英俊臉龐。
何瑞申倚在門邊,臉上挂着懶洋洋的笑容,大概是剛回來,西裝和金發都帶點淩亂。
看到青年回頭,他挑了挑眉:“這麼防備?”
“……”
裴月來沒料到會在這遇到何瑞申,明明白天聽說他不會到場。
他胡亂地關上水龍頭,沒有說話。
這樣的沉默讓何瑞申懶得廢話,長腿一伸,瞬間拉近距離。
蹭着壁燈的光線,這才毫無保留看清對方此刻的表情。
青年臉上被手掌悶出來的紅暈從脖子蔓延到鎖骨,像是冷汗又像是清水的亮光将他冷白皮膚浸染成潮濕的粉,眉間微皺,痛苦與不安在黑色虹膜上融彙成一種極其脆弱又讓人忍不住遐想的色彩。
“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
“哭了?”
“沒有。”
堪稱嚴防死守的回答讓男人失笑,沒再追問,說:“行,那你把臉擦幹淨,不然别人該誤會是你叔叔嬸嬸過世了。”
裴月來點頭,情緒比幾分鐘前平穩不少。
他看着鏡面裡的男人,有點奇怪對方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不過這裡是何瑞申的家,他在這裡好像也不足為怪。
“想說什麼?”
注意到這抹視線的何瑞申主動道。
裴月來沒繞彎,直接問了他。
“本來不打算回。”
男人邊說,邊将手臂伸到水龍頭下。
這比之前的距離更近,幾乎是将青年親昵地圈進陰影裡。
不過兩秒鐘的時間,煙一下子滅掉。
何瑞申扔了垃圾,才又說:“你養母找我有事。”
“什麼事?”
“聊了才知道。”
叔叔嬸嬸的葬禮不到場,蔣美琳找他有事他就來?
裴月來半信半疑,何瑞申卻道:“你問完,該我了。”
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種你問我答的遊戲,但對方并不給他質疑規則的時間。
“誰跟你說我不會來?”
“你的親戚們。”
“存了我的号碼沒有?”
“…嗯。”
何瑞申單手撐着洗手台:“你可以直接打給我。”
裴書南抓着自己被酒水打濕的衣角,在侍者的引領下去更換衣物。
迎面跟一個身量極高的男人擦肩而過,驚鴻一瞥之下,一雙泛冷的淺金眼瞳映入眼簾。
外國人?混血?
裴書南下意識回頭,厚重的房門緩慢帶上,他從縫隙裡捕捉到不算眼熟的側臉。
裴月來剛到走廊上,就看見自己弟弟正望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