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裡正在播着春晚,屋外滿是煙花和鞭炮聲。
桌上,火鍋微微沸騰,騰起的霧氣隔在江淺和白茶的中間,本來這應該是個愉快的夜晚,突如其來的事情打亂了她們所有計劃。
白茶一邊默默地吃着飯,一邊關注着江淺。
此刻江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機上,她面色緊張,唯恐一不留神就錯過徐昭朝給她發來的消息。
等待的時間實在太久,白茶夾了口肉遞到江淺嘴邊。
“我不……”江淺剛開口,眼淚毫無征兆地從她眼角滑落,她怔了怔神,慌亂擡手擦去眼淚,“诶,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哭呢……”
“好奇怪。”
江淺越是擦,眼淚越是沒止住,還在一個勁地往下落。
白茶起身走到江淺身邊,抽了張紙巾幫江淺擦着眼淚,“吃點?”
“……沒胃口。”江淺伸手環住白茶的腰,雙臂在空中微微發抖。
“吃點吧。”
白茶輕輕擦去江淺臉上的淚水。
“等會我開車,回湘湖。”
江淺神色一愣,“現在?”
“恩。”白茶應着,“你先吃一點,我上去裝行李。”
“現在??”江淺不可置信地又問了一遍。
白茶點頭,“現在,等會就走,你喝了酒不能開車。”
江淺還是沒反應過來,擔心和疑惑在她腦海中交織,她分不出太多的腦力來思考白茶做出這個決定的前因後果,可她想問出個所以然。
“為什麼?”江淺問。
為什麼是現在?
為什麼要回去?
“徐昭朝還沒給我發信息,萬一是我多想了,萬一是虛驚一場,我們現在就回去不是浪費時間嗎?”
白茶夾着熟菜進江淺的碗裡,“我喜歡做壞打算,我們與其在這裡想東想西,不如開車回去看看,池鎮到湘湖的距離也就睡個覺的時間,明天就能到,如果是虛驚一場的話,那正好,回去你還可以吃個早餐。”
江淺神情複雜,“……你會不開心嗎?”
畢竟,白茶是最不喜歡計劃外的事情。
明明她們都說好了今晚的計劃。
“我為什麼會不開心?”白茶把裝好菜的碗遞到江淺面前,“在你眼裡,我難道是這麼不講理的人?”
江淺急忙解釋:“當然不是,我……我就是怕自己小題大做,到時候我們說不定要半路倒回來。”
“那就再回來呗,你總想要自己确認一番吧?隻要出去了就會有無數種選擇,待在這裡你隻會看到一種選擇……”白茶視線停在江淺的手機上。
“我也可以幫你。”
不隻是徐昭朝,她也可以幫上江淺的忙。
江淺沒想到白茶真就言出必行。
她吃得差不多時,白茶已經拎着行李箱從樓上下來。
“他給你發消息了?”
江淺搖了搖頭。
白茶垂下眼看江淺捧在手上的碗,“那我們走吧。”
這句話問愣住了江淺,“就走啊?東西……桌都沒來得及收拾。”
火鍋還是沸騰的。
她們忙活了一個下午準備的菜也沒吃兩口。
“回來再收拾,這個天放着也不會生蟲。”白茶微彎着身,牽起江淺的手,“走吧。”
江淺跟着白茶的動作起身,“我怎麼感覺你很着急要走?”
要着急的人,應該是她才對吧?
“……”白茶咬着唇,拉着江淺往前走,沒回頭,“我有點不爽。”
“恩?”江淺瘋狂眨着眼,大腦在飛速運轉。
剛剛她記得也沒發生什麼吧?
白茶要她吃的東西她都吃完了。
江淺往回勾了勾白茶的手,“怎麼了?”
白茶的情緒,明顯不對。
隻不過這個問題的回答,等到她們上了車,車開上了國道後,白茶才開了聲。
“那個男的。”
年三十晚上的夜是明亮的、喧嚣的,與之對應下,車内的安靜不禁讓她繃了一晚上的神經得到片刻喘息。
江淺半阖着眼,靠在座椅上輕應了聲,“什麼?”
白茶突然出聲讓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她現在的腦子已經亂到不能再亂了,徐昭朝那邊還沒給她消息,她實在是沒精力再去想其他的事。
“看到你這麼自然地找他幫忙,我有點……不開心。”
是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一個簡單的音節,煩躁就開始莫名擾亂着她的心,她很清楚自己不應該在這個節骨眼上和江淺耍着自己的小性子,孰輕孰重她不是不能分清,可她就是控制不住這股沒來由的郁悶。
那時屋外的煙花響得正熱鬧,房間裡的燈光又偏暗,她坐在旁邊看着江淺,就有種午覺睡到黃昏時分起來的茫然感和無盡的孤獨。
聽到江淺說出徐昭朝的名字時,明明和江淺同坐一張桌,她卻感覺自己和江淺之間的距離拉得很遠,遠到悲傷感被無限放大,無盡的世界中又隻剩下她一個人。
江淺睜開眼,輕輕眨着。
“我……”
她剛開口,有股無形的力掐住了她的喉,打斷了她的發聲。
震驚難以言表。
白茶在責怪她的粗心,她反而感到了開心。
“我想着他在湘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