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伍熙柔一邊答應，一邊包好新的遞給後面的人，張大洪道了聲謝，又到樓裡下酒去了。

興許是昨天有人幫忙吹噓了，今天的生意格外得好，還沒到正午，魚幹就全部賣完了。福寶守在一邊，看着面前紋絲不動的熏魚幹，滿滿的豔羨。

“姐姐你可真大方，三條魚幹說送就送。”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伍熙柔收拾好壇子，用破襖包住，“我這麼做也是為自己宣傳呢，我初來乍到，這位張大哥不知道我賣的是什麼就敢捧場，以後肯定也會繼續光顧。你沒聽他說嗎？他的愛好就是吃，說到吃，我的本事可就多了，以後多的是機會巴結他，今天用點小恩小惠就讓他高興了，他還不大肆替我們宣傳啊？”

福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胡老歪也捋捋稀疏的胡子，覺得這個閨女撿得真值，不僅做飯有一手，做生意也很有能耐，他以後可有的享福了。

三人站得累了，伍熙柔到街邊去買了三個燒餅，三人邊吃邊聊。

初春的菜品極少，胡老歪賣來賣去都是蔥蒜白菜，福寶來來回回也隻有兩種魚幹，總不見别人來買，眼看天色又晚了，伍熙柔提議先回去。

還沒起身，就見頂香樓的掌櫃又匆匆忙忙地跑出來，大喘氣道：“今天怎麼走得這樣早？要不是小二來說，我隻怕就要等到打烊才來了。”

“掌櫃的有事嗎？”伍熙柔不解，昨天她分明已經回絕了。

掌櫃的胖胖的臉上堆滿笑容：“我知道你做生意不容易，我本想讓你到酒樓去幫廚，又怕壞了你的規矩，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見伍熙柔不反對，掌櫃接着說道：“我在象城開酒樓也有些年頭了，像姑娘這樣把魚幹做得有滋有味的還真沒有幾個，李某今天有幸嘗了一口，的确是人間絕味。”

掌櫃的邊說邊砸吧嘴，好像真有一根魚幹在他嘴裡。

“我知道姑娘的規矩，這樣吧，咱們打個商量，你看咱們酒樓檐下有一處空地，姑娘若是同意，我就讓人在那裡搭一處台面，以後在檐下做生意，風吹不着、雨淋不到，豈不是好？姑娘這樣孝順，想必不會拒絕吧？”

伍熙柔将信将疑地看向酒樓，果然看到檐下有一片空地，比尋常的屋檐寬些。

“咱們素不相識，掌櫃的為何如此照顧我？”

掌櫃的嘿嘿一笑，兩手攏在袖中：“我也沒有别的意思，就是看姑娘魚幹賣得好，想要點優惠。你看，咱們的酒樓生意一向不錯，需要下酒菜的人肯定多，姑娘小打小鬧才掙幾個錢？若是我幫忙代為銷售，姑娘給我一文錢五根魚幹的進價，姑娘的生意還愁做不大嗎？”

聽到報價，胡老歪倒吸一口涼氣，面露難色地看向伍熙柔，問道：“掌櫃的的想法是好，就是一下子壓了我們一半的價格，是不是太狠了些？小五啊，你怎麼看？”

伍熙柔想了一想，直言相問：“我給掌櫃的一文五根，不知道掌櫃的打算賣什麼價錢？”

“自然不能搶姑娘的生意啊，”掌櫃的連忙賠笑，“肯定和您的賣價一樣，不能讓您吃虧不是？”

“那倒還行。”胡老歪喃喃自語。

伍熙柔上下打量酒樓，蓦地對上二樓一雙眼睛，覺得格外熟悉，那人笑了一下，又自顧自地喝起酒來。

“掌櫃的說這麼多，肯定還有别的打算吧！”伍熙柔笑着看向掌櫃的，一雙眼睛意味深長。

掌櫃的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忙道：“是，是，姑娘真是冰雪聰明，李某的确還有其他想法。我見姑娘的魚幹做得好，就想姑娘肯定不止會這一門菜，若是午時之前就把魚幹賣完了，能不能到樓裡一展身手，也好幫我撐撐門面。”

伍熙柔沒料到掌櫃還有這個打算，偷師學藝她倒不怕，反正她會得多，一時半會兒也施展不完。她怕的是樓上那個人，雖然現在隻覺得熟悉，想不起來那人是誰，但是她總感覺欠了對方什麼似的，總之，不是什麼好事。

“閨女，你覺得呢？”

她發了一會兒呆，直到胡老歪從旁叫她。

“那好吧，就這樣定了，”伍熙柔一口答應，“不過我有要求，第一，我們三個是一起的，必須都能要檐下做生意，你不得推诿、驅趕，賣不出的東西，你若剛好需要，得從我們這裡優先購買；第二，我到後廚幫忙可以，你得給我發傭金，每次按半天算，和你樓裡的大廚同等規格；第三，我肯定不會賣一輩子魚幹，以後若是走了，你不能強留。”

三條出來，掌櫃先是愣了一下，他沒料到一個女子會有這樣的好口才，腦子也轉得快。可是他出來時，那人特意交代過，無論伍熙柔提什麼條件，他都必須滿足，反正最後都有那個人付賬。

如果和伍熙柔達成合作，他不僅能從樓上那人手裡賺到錢，才能偷師學藝，讓廚子偷摸跟在伍熙柔後面學習新菜，怎麼說都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劃算的很。

掌櫃的眼珠一轉，已經有了計較：“好，就這麼說定了，你們明天就來，我今晚就安排人把台面搭好！”說完笑嘻嘻地回酒樓去了。

三人收好東西，準備回家去。走得遠了，伍熙柔回頭，看到頂香樓二樓的窗戶裡，兩個模糊的身影，一個點頭哈腰，一個悠然自得。

看樣子，一定是在說她吧？

可是，她剛才怎麼就答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