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唱姑娘反駁:“我覺得人家就是這個調調。”
那人警告:“你男朋友可在身邊坐着呢。”
“我隻是陳述客觀事實,老公在這也沒用。”
“人家都沒過來,你看清臉了?”
“帥是一種氣場,你看他氣場就知道了。”
鄭希文放下叉子,聽見馳宇說:“這個人,有點眼熟。”
她問:“見過?”
馳宇:“剛見過。我們同一趟列車,他坐在我後排。”
主唱姑娘搭話:“商務艙?”
馳宇說是。
“我就說他肯定很有錢嘛。”
主唱是個娃娃音,說話腔調做作可愛,鄭希文笑了笑,手裡的手機不知什麼時候跳轉工作界面,她退出前掃了眼消息。
領導@某同事,說明早九點高層會議。
空降大老闆的碰頭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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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仍然有外企合作商的參觀活動,鄭希文承擔接待和講解任務,本周忙着準備資料,與其他部門對接。
五天裡廠區大大小小的會開了幾十個,行政部事務繁忙,直到臨近周五下班,才有喘息的機會。
幾個同事在茶水間邊補貨邊閑聊:
“經理都說他人特别年輕。”
“真的真的,我上次給那邊辦公室送資料的時候碰見了,本人又年輕又帥,而且肯定有點背景,不然怎麼能空降。”
“怪不得你最近跑那邊跑得這麼勤......小鄭,你見過沒有?怎麼沒聽你提過。”
“昨天開大會的時候我去外面取發票了,還真沒見過真人。”鄭希文按下飲水機按鈕,接水泡茶,動作間碰掉幾條咖啡,拾起來,放回置物架。
同事說:“有機會一定要見一見,養眼。”
身旁的人揶揄她,“得了吧,你一見人家,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幾人笑鬧起來,吐槽工作,聊到辦公室主任:
“主任為了拍馬屁,天天叫我們去修剪那幾根破草,補7号樓那個破牆,還要組織活動,又不給提預算.......牛馬幹活還要吃飼料呢,真是越扣越折騰。”
“這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吧,聽說新老闆不怎麼高興,還把他罵了一頓。”
賽實藥業當年整合了衛城附近大大小小的藥廠資源,入鄉随俗,遺留部分官僚作風,這些年公司效益還不錯,官僚氣越發嚴重。
看來這位空降老闆還沒有适應。
鄭希文松開按鈕,熱水停流,她跟同事打了聲招呼,捧着馬克杯走開。
“小鄭。”同事叫住她。
“哎。”
“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提過那個你們學校的學長,正好他周末要請客,你看你要不要一起?”
鄭希文思考兩秒,似乎有些為難,婉拒道:“改天吧,改天我請客。”
“好,都可以。你先忙吧。”
“那我先走啦,大家周末愉快。”鄭希文腳步輕快,朝外走去。
一轉身,背影消失在門口。
剩下的同事目送她離開,随口問道:“你說她沒結婚,也沒談男友,還不喜歡出來相親,整天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忙什麼?”
身旁的人說:“也許人家就是這個性格。”
幾人笑,聊起别的,小插曲很快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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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鄭希文被約去酒吧,她抵達時樂隊演出已經開始。
上了二樓,馳宇正跟身旁的朋友聊天,注意到她,揮了揮手。
鄭希文微笑着走過去。在座的還有女老闆和一個短發嫩臉的姑娘,嘻嘻哈哈沖他做鬼臉,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
鄭希文從手裡提的紙袋裡拿出個盒子遞給短發女孩,“滿血複活了?”
她坐下,跟其他人打招呼,有人起身,才注意到那位大股東也在這,視線對上,她微笑緻意。那位看着她揮手,同樣笑了笑,快步向外走去,像是有什麼事。
“哪有啊。這裡還是很痛。”短發姑娘拆袋,抽空指向自己的心髒。
她平時來酒吧來得比鄭希文勤快,這周則因為失戀缺席數日。
“呀,櫻花奶酪小蛋糕!”
“吃點甜的心情好。”
“我愛你小文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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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律齊不喜歡衛城。
他這些年有自己的生活節奏,最近時常被打破。比如昨天,周六,放棄自己的短途旅行計劃,參加商務局,對方花三個小時扯了些有的沒的。
他能應付,但不喜歡。
所以雖然公司有諸多待交接的事務,楊兆北也在極力邀請他熟悉這座城市,宋律齊還是空了一天,沒做任何事。
關掉花灑,嘩然水聲消失。
宋律齊扯下毛巾,随便擦了擦,裹上浴袍。
從浴室出來,随手丢在衣帽間島台的手機屏幕亮着。
楊兆北的電話,沒打通,剛挂斷。
宋律齊盯着這幾個未接來電看了兩秒,回撥過去。嘟聲中,他走向窗邊,拉開玻璃門,進了露台。
入住這家酒店前不知道它開在鬧市。這城市雖然整體像北都六環,核心地帶一樣吵鬧。單純的吵鬧。
以前幾天的經驗來看,這種情況會持續到九點半。
宋律齊将手機拿開些,看了眼時間,還不到八點。
電話已經接通,那頭喂了幾聲。
他站在欄杆旁,春夜夾雜淡淡海面氣息的風拂面,擡手搭上欄杆前瞥了眼上面的薄塵,手臂落回身側。
“六個電話,楊老闆有何貴幹?......忙。不知道在忙什麼......不去.......少來。”
電話那頭絮絮不止。
挂斷電話。
宋律齊拎着手機轉身,随手帶上露台門,嘈雜人聲霎時隔絕在外,仿佛合口的玻璃罐。
他繞去起居室拿瓶裝水,餘光注意到餐桌上紅白相間的方盒,走過去拾起煙盒磕出一支,回過頭,視線逡巡打火機的位置。
金屬方塊在瓶插花旁躺着,他卻沒拿,撿起手機,給楊兆北回了條消息。
【上次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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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兆北給宋律齊發過定位後,等了一刻鐘,起身下樓,恰好碰見上樓的人。
他停下腳步,吊兒郎當抄着兜:“前天約你不出來,昨天約你不出來,明天就要上班了,今天總該出來一下吧,一個小時,哪怕隻有一個小時呢。隻是過兩條馬路的事,又不是叫你脫層皮。”
兩人一同上二樓,楊兆北引路,邊走邊講解,“我這裝修有點東西吧,金獎。跟我過來,給你看個好玩意兒。”
“這個?”宋律齊略一偏頭,看向他身後。
“什麼?”楊兆北回頭看過去。短發姑娘正貼着鄭希文,嘴唇也貼在她臉上。
“那是誰?哦,小董的朋友,你上次見過。”楊兆北說,“不過不是叫你看這個。你看樓下。”
這裡一樓部分區域設計了兩層挑空,從二樓平台可以看到樓下。舞台樂隊正演出,主唱在talking。
還沒正式入夜,這裡人不多,沒什麼名氣的小樂隊,唱着原創歌曲,淪為客人聊天的背景樂。
宋律齊看了兩秒,不知道這算什麼好玩意。
楊兆北疑惑,“是主唱不夠漂亮?”
“邊去。”
楊兆北捧腹笑了兩聲。
就這德行,被罵也無所謂。
鄭希文用手指抹了下被短發姑娘吻過的臉頰,後者不樂意,“你嫌棄我?”
“嫌棄你——開玩笑的,要不你再親一下?”
同朋友笑鬧着,鄭希文回頭看向坐在隔壁的馳宇,“你生病了?”
她剛聽到他與女老闆讨論市人民醫院與聯勤保障部隊醫院相比,哪個醫療資源更好。
馳宇遲疑片刻,用手背擦了下鼻尖,“随便問問。”
鄭希文正要說自己可以了解一下,有人過來,女老闆懶散的眉眼霎時明媚,她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楊兆北和他的朋友。
“原來楊老闆一直騷擾的人是你啊。”女老闆笑靥如花,“你好,我是董秋。”
宋律齊聞言牽起唇角,禮貌但不熱情的弧度,“你好,宋律齊。”
“這人嗓音有點好聽哦。”鄭希文耳畔響起小聲感歎。
“是嗎。嗯。好聽。”她正餘光關注着馳宇,因為後者為了讓位置,朝她坐過來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