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演練數次的驚訝表情，變成真的惶然。

霎時而已，鄭希文臉頰充血發燙。

不知所謂的密友從背後攬住她，推她朝前走。

松手的同時，對方将手抽出，掌心空蕩，暗自發燙，空氣微涼。

走出去十幾步，再回頭看，身後隻有攢動的人群。

鄭希文捎密友回家，而後回了自己的住處。

臨睡前，舉着手機刷牙，通知欄推送了好幾個軟件的同一條消息，某女演員今晚出車禍了。

還沒點進去，群裡有人問馳宇怎麼突然走了。

走了？

牙刷在鄭希文唇齒間滞住，白色泡沫順着手柄滑落。

她私信馳宇問是不是有急事，發完等了半分鐘，吐掉泡沫，漱口。

沒有回複。

而且馳宇這次過來，似乎不是為了工作，也沒有具體說明自己是過來做什麼的。

直覺隐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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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一眨眼結束。

四月首周的周三，日常工作進展順利，鄭希文在下班前三分鐘收拾好自己的工位，準備下班，臨時被部門主管叫住。

“小鄭啊，這就下班了？”

鄭希文恭恭敬敬，一副有事您請講的态度。

“是這樣的，今晚有頓飯，是中東歐那邊的人，領導非常重視，提前好久叫我們安排。本來說好我帶小王去的，她下午不是請假了嘛，我想你要是有時間呢，就幫她這一次吧，你們關系挺好的。”

鄭希文不負責這塊業務，微笑着拒絕，“真不好意思，李哥，我還有私事。”

李主管追問什麼私事，能不能挪一挪。

“這個......不太方便透露。”

這下屬畢恭畢敬地不服從領導安排，李主管有點惱，又不好挂臉，跟她拉扯幾次，軟硬兼施也無用，終于還是将人放走了。

鄭希文拎包走出辦公室，沒幾步，又折回去。

“李哥，我還是去試試吧，雖然沒經驗，還酒精過敏，您别嫌我笨。”

主管喜笑顔開，拍胸脯保證馬上一對一培訓。

時間緊任務重，鄭希文邊走邊浏覽同事發來的資料，李主管在一旁交代餐叙時需要注意的規矩。

晚餐七點開始，鄭希文需要提前一個半小時到場。李主管一路帶她到停車場，不遠處有輛奔馳S路過。

副駕駛下來一個助理模樣的年輕男人，跟李主管交代了兩句，看向一旁面生的鄭希文。

李主管解釋：“方助，行政部的小鄭，英語不錯，還修過俄語，經常接待外賓。今天她來負責，我都交代清楚了。”

方助應聲，不動聲色打量鄭希文一遍，禮貌地颔首，随後俯身上車。

方助扣安全帶前轉過身，跟後排的人交代行政部臨時換了個人負責今天的晚餐餐叙。

不是什麼大事。

宋律齊應了聲，視線從等會參觀的實驗室的相關信息上挪開，不甚在意地回頭瞥了眼，那淡淡的身形消失在車門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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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希文提前趕到酒店，确認了酒水和停車場的位置，按照指示與主管核對待辦事項。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她提前去停車場等人。

公司的商務車駛停，下來幾位中生代領導和助理都是男性，隻有市場部是個美女姐姐。

鄭希文才明白為什麼李主管叫她補個妝，還百般阻攔她換回工服襯衫。

剛才那輛奔馳S停在旁邊，司機将鑰匙交給泊車員，拉開後排車門，下來的男人有些眼熟。

鄭希文不自覺皺眉，眯起眼睛，仔細辨認，不免驚訝。

宋律齊注意到這道視線，看過來，目光短暫停留後從她身旁掠過，收回。

賓方的車也到了，兩輛車上下來四五個人。鄭希文感到意外，因為這裡面全是東方面孔，她記得邀請名單裡至少有兩位中東歐的客人。

幾位領導也面面相觑。

打招呼時，對方解釋道自己家兩位老總非常重視這次合作，但是好巧不巧剛才路上遇到點意外，車壞了，今天恐怕趕不過來，再三表示歉意。

宋律齊冷眼等對方編完理由，換了副關切的神情，問人沒事吧。

賓方是歐洲醫藥營銷公司的人。這兩年賽實一直在籌劃新藥進軍中東歐市場，這環節是新藥海外商業化的關鍵。

這時候關鍵人物的車壞了。誰給他們想的理由。

對方做到這個份上，今天是沒什麼好談的了，但這頓飯該吃還是要吃。

都是生意人，他日好相見。宋律齊盡地主之誼，一路關照幾位客人。

鄭希文就沒這麼遊刃有餘了。

她本就不認識這些客人，現在還要面臨資料全無的兩人。

一直提心吊膽，直到有服務員再次來确認菜單，這顆心終于是碎了。

她哪知道新來的這兩位喜歡什麼菜系，有什麼忌口。

十幾人的大圓桌，沒人關注一個小角色内心的水深火熱。

鄭希文在服務生的詢問下看向相隔甚遠兩位客人，對方正和賽實的人聊天。

她醞釀着插話，男副總斜了她一眼，說看着點吧。

鄭希文微笑，眉頭輕微皺起。

對面有目光落過來。她擡眼看過去，對方視線早就不鹹不淡地掠過去，單手搭着桌面，指間繞弄一隻用不着的白酒杯。

“姚總應該不太能吃辣吧？這正好有幾道......”安評部經理替鄭希文問。

科諾的女負責人笑問：“第一回見面，胡經理就知道我不能吃辣？從面相上看出來嗎？”

經理本意是想确認，一時間被這話架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