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坤山。
阿姌正在梅樹下手持長槍,身形矯健,在晨光中舞動出一道道淩厲的銀光。
風吹動梅枝,幾片白瓣輕輕飄落。阿姌忽然舉槍,槍尖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精準地點中了每一片飄落的梅瓣。這一手雖然還略顯生澀,卻已經顯露出非凡的天賦。
蘇雨田倚在梅樹旁,眼前一亮,目光滿是贊許,卻也不放過她招式中的任何瑕疵。"重心要穩,槍尖再提高三分。記住,槍法講究的是'神到意到槍便到'。"
芍藥坐在不遠處的石凳上,一雙明亮的眼睛專注地追随着阿姌的身影。每當阿姌使出一個漂亮的招式,她就會無聲地鼓掌。
阿姌餘光瞥見有人進來,定睛一看,竟是溫鑅。
他身形修長,一襲白衣勝雪,似是又清減了幾分。
阿姌眼睛一亮,立即收槍,轉身朝溫鑅奔去,關切地問道:"可有再受傷?"
溫鑅笑着搖了搖頭,目光卻在阿姌身上逡巡,幾日未見,似乎又長個了。
芍藥躲在阿姌身後,怯生生地向大家行禮。溫鑅轉向她,聲音溫和而堅定:"以後就把這裡當成家。"簡單的一句話,卻讓芍藥的眼眶瞬間濕潤。
陳守山一見到蘇雨田就開始數落:"你在這幹嘛?女娃娃學什麼不好,學你那破槍?不如我教她暗器,既實用又不容易受傷。"
蘇雨田冷哼一聲:"阿姌每天的課程都安排滿了,你往後排。"
蕭筠就收了這麼一個女弟子,日後那可是天霖山莊的門面。五個老頭比教自己的弟子都上心。
陳守山惱他們不講道義,作勢就要與他動手,手往懷裡摸着暗器。
溫鑅先一步踏出,擋在二人中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從今日起,每周三天,輪流執教。其餘時日,讓她好生休養。這事,我說了算。"
陳守山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被溫鑅一個眼神堵住了嘴。
伯都在旁邊打圓場,“看把我們幺妹累的,一頭的汗”,他摸了摸身上,糙漢從不帶帕子,本欲舉着袖子便去給阿姌擦汗,卻被溫鑅一把拉住。
溫鑅從懷中取出一方帕子,遞到阿姌面前。在衆人的注視下,阿姌羞赧地接過,胡亂擦了幾下。
這短暫的溫情卻被蘇雨田一句話打破。"李唐最後?"他突然問道,語氣沉重。
衆人面色驟變。陳守山沉聲道:"打撈了三天,隻撈上來點碎衣。怕是已被燒得七零八落,順着水沖遠了。"
"我這苦命的徒兒..."蘇雨田喟歎,"洵南一役,門下弟子盡數帶回,唯獨把他一人留在了那。"
溫鑅望向遠處的桃林:"前山那處桃林是李唐最喜練武之地,便在那給他立個衣冠冢吧。"
"郭盡和王枂絕不會善罷甘休。"溫鑅的聲音敲在衆人緊繃的神經上,"一旦他們回過神來,雷霆之勢必至。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陳叔。"
"屬下在。"
"你知曉計劃,此事由你統領,天霖即刻啟動轉型計劃。先在覃州附近找一處易守難攻的山頭,山莊的機密檔冊,即刻開始轉移。”"年輕弟子、家眷,全部調往覃州天河總部。"
蘇雨田沒個心理準備,“可天霖山莊百年的基業......我不走,我倒要看看郭盡有多大的能耐,我定讓他有來無去。”
還沒等溫鑅相勸,陳守山一個暴栗,“你個老東西,我看是活膩歪了,自古民不與官鬥,你武功再高,朝廷一紙文書下來也能瞬間要了你的命。”
溫鑅颔首,“陳叔說的在理,天霖這把刀要護着百姓,和郭盡纏鬥沒有意義。當下最重要的是減少不必要的犧牲。”
溫翎适時提醒:"山腳下的百姓..."
衆人屏息。這是個最棘手的問題——數百戶依靠天霖生存的平民,該如何安置?
溫鑅沉默良久,終于開口:"願意跟着我們走的,全力協助。不願意的...給夠盤纏,讓他們即刻遠離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