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斜了他一眼,伸出去的手收回來,還是給他留了點面子。
“你這些時日不方便走動吧,房中伺候的人可夠?”問完桃花就後悔了畢竟江韫烨是金貴的少爺,怎麼可能會仆人伺候。
“不夠,”他搖搖頭,“缺一個。”
“那我叫院裡幹活最利索的來幫忙。”
江韫烨無奈的歎氣,挑明說:“我房中下人伺候的夠多了,缺女主人。”
桃花眨巴兩下眼說:“你要我留下來?”
“當然了,如今你我心意相通,正好搬回江府裡來住,我立刻命人打掃出偏房來給你住。”江韫烨眼裡閃着光亮的點頭說。
她卻猶豫了,想了許久還是搖頭,“不成,在外院我是老大,要是來江府規矩可多了,我不習慣。”
雖然奚氏對自己很好,但畢竟在府裡不能這麼沒規矩,散漫了那麼久,一下被上發條弦是要崩壞的。
“有我在,沒人讓你學規矩。”他信誓旦旦地說。
桃花卷着他鬓邊的發絲玩兒,“回府的事再考慮吧,這幾日你受傷我會來江府照顧你的,至于你和顧家的親事……”
江韫烨斷然道:“當然要取消這門親事,我都進宮面聖拒旨了你還懷疑我的心意嗎。”說着,臉上露出受傷的神情。
她不禁多想,想到了陳深翰說過的話,倘若是因為相府千金認定了他,他成為了男主,所以身體一直沒有出現透明化?
不然如何解釋,自己和江韫烨盛洲一行除了落水幾乎黏在一起,卻還是出現了身體透明的狀況。
沒有聽到回答隻有一片沉默,江韫烨心中不安,環在桃花腰上的手也跟着收緊了,“我現在就去顧府。”
“你做什麼?你身上還傷着呢。”桃花趕緊拉住要起身的人問。
他不語,隻是盯着自己不知在思慮什麼,盯得她頭皮發麻,“你一直看着我做什麼?”
半晌,江韫烨抿唇拉着她的手摁在自己的心口上,露出從未如此嚴肅認真的神情說:“我知道我先前做過無數錯事,讓你傷心又受了委曲,即便你打我欺負我,我都受着,但你不要不理睬我。”
聽着他的話和無比真誠的眼神,桃花渾身起雞皮疙瘩了,不知該如何接話,半晌才吐露出個字來:“好。”
古人也怕冷暴力?她想。
桃花暫住在江韫烨的房中,大部分的事都由奴婢幹,她能幫得上忙的就是在自己無聊的時候命下人拿來話本,順帶念給他聽。
聽到離譜之處,他便會皺眉地問:“這梁姑娘為何會喜歡這樣的男子?”
她随口一答:“因為他雖出身寒門但是良人,為考功名也是為了梁姑娘能過上更好的日子,為人又有擔當專情。”
江韫烨聽罷不語,陷入沉思。
兩日過去看完了三本話本,江韫烨的身子底不愧是武狀元,好的飛快。
剛能沾地走動就說要去顧府,桃花還想讓他再歇兩日,怎料他言辭拒絕,認為早日将這門親事取消,自己也好安心。
此去顧府是取消親事,為了不得罪顧太師,江韫烨也是特意準備了不少的禮品。
一見到是他來,顧太師眉眼舒緩道:“貞兒在房中,我命人去喊她。”
“太師不急,”江韫烨很是尊敬他,放低姿态說,“皇上賜婚我與貞綿,是我的榮幸,但今日來……我是想和太師商議,取消這門親事的。”
顧太師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半晌才反應過來:“什麼?”
江韫烨硬着頭皮又将話說了一遍:“今日前來,是為了取消婚事的。”
顧太師不解,分明先前他那麼喜歡自家女兒,怎麼如今皇上賜下良緣,反而要上門悔婚?
“莫非你與貞兒之間,吵鬧得厲害?”他思索再三,得出這個結論。
“她……心有所屬,我亦心系吾妾,不應以這道聖旨将彼此後半生捆在一起。”江韫烨言辭誠懇,希望顧太師能過諒解。
“這……”顧太師知道自家女兒歡喜的是柏寒洲,雖然他是自己門下的學生,但論誠心……實在是比不上眼前這人,“你這樣冒然悔婚,聖上那頭如何是好?”
他不能以長輩的身份威脅,隻好搬出皇上來。
“太師放心,我前幾日已入宮面聖得到皇上的允諾,隻要顧家也不同意,這門婚事就不算數。”江韫烨心裡松了口氣,看太師的樣子悔婚這事應當不難。
“我不同意悔婚。”安靜的大堂角落忽然傳來顧貞綿的聲音,二人看去,隻見她穿着錦服由丫鬟攙扶着走了過來,身形比在盛洲時圓潤了幾分。
江韫烨皺眉不解,但礙于在顧太師面前不好發作,氣氛在一瞬之間僵住了。
顧太師忍不住出聲打破這尴尬的局面:“既然這是你倆的婚事,還是由你們說了算。”
得到他的口頭應允,顧貞綿神色冷淡的看着江韫烨道:“你随我來。”
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她擡手招呼跟着過來的人說:“坐下吧。”
江韫烨可沒有那麼好的興緻,質問道:“你什麼意思?”
見他神情惱怒,顧貞綿自顧自說:“這是皇上欽賜的婚事,我能有什麼意思。”
他也不是傻子,若是顧貞綿不願嫁給他,讓顧太師與殿前與皇上收回賜婚,看在帝王之師的面子上,皇上也不會過多計較。
于是反問說:“難道你與柏寒洲之間又出了什麼事?”
他算是看明白了,顧貞綿并非想與自己在一起隻是借着自己在與柏寒洲置氣,好讓他意識到她的重要。
這話正中她的心事,剛端上茶杯的手頓住了,臉上的神色開始松動:“我為何非他不嫁?無論嫁給誰憑着我的家世都能過上好的日子。”
這口是心非的樣子,江韫烨自小與她一起長大,再了解不過。
“婚姻大事豈能像兒戲?”他擰眉十分不悅。
可顧貞綿一心隻想達到自己的目的,眼神堅定道:“除非他在聖上面前表露心意,否則我不可能與你解除婚約。”
事到如今,她在求他的真心。
江韫烨捏緊拳頭,忍住暴怒說:“倘若他遲遲不肯行動,難道你就要真的嫁給我?”
“你爹是我爹的學生,嫁入江家何嘗不可。”顧貞綿擡眸看着他說,眼神在說我說的都是認真的。
他抿緊嘴唇,再無一言,甩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