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喪事,周昌帝親自前往顧府祭拜,堂前尊稱了一聲“老師”。
而得知消息急奔到府前的還有柏寒洲,顧太師生前教導過無數的學生,隻有他一人被攔下。
“你來這兒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顧家兒子頭綁白布眼中充滿血絲,以厭惡的臉色叫家仆将他趕出去。
柏寒洲跪倒在府門前怎麼都不肯厲害,痛心疾首喊着:“老師!”
家仆将他架起來拉走。
顧太師生前對他多有照拂,但柏寒洲恩将仇報所做的事,隻有顧家人心裡清楚。
皇帝加封顧太師為太師大學士,賜谥号“清正”,三日後擡棺出殡無限風光。
大街上百姓們夾道投目送棺,顧貞綿滿臉蒼白的站在其中,穿着寬松的孝衣,眼神空洞失魂落魄的仿佛下一瞬就要随顧太師去。
一方小院中,桃花也聽說了顧家的事,卻有些吃驚,原著中可沒有寫顧太師離世的故事,直到顧貞綿的孩子出世,顧太師還抱過自己的孫兒。
她想不通,又往嘴裡送了幾顆果子嚼。
本以為顧貞綿會沉浸在父親離世的痛苦中無法自拔,可直到三日後,顧貞綿入皇宮了。
她如今身體羸弱,就連下跪也要小昭攙扶着。
周昌帝看着她這副模樣實在不忍,開口說:“不必多禮,有什麼話對朕說,直說就是了。”
顧貞綿站直身子喘息一口氣:“謝皇上。”
“來人,賜座。”皇帝一聲令下,宮女立刻端來一把椅子。
端坐好後,她方才大膽表達自己的來意:“臣女此次來是想提早婚約,父親病榻上十分期望臣女能出嫁,此番也是為了盡孝,還請皇上成全。”
這倒是令他沒有想到。
前頭江韫烨要取消和顧家的婚事挨了十大闆也心甘情願,如今顧貞綿更加急迫。
“守孝三年是自古以來的規定,但朕身為皇帝,賜下皇婚卻不遵守,有違天道倫常。”周昌帝雖然深受顧太師的教導,頗為感激,但也不是什麼條件都會答應的。
這話聽得她,下意識抱了一下肚子,随即又挪開手,“皇上說得是,隻是臣女怕這一拖延,日後怕是會出許多岔子。”
“什麼岔子?”她守孝三年,江韫烨難不成還能插翅飛了?
顧貞綿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說:“其實……臣女一直有件事悶在心裡。”
“哦?何事?”她說話吞吞吐吐,周昌帝覺着顧太師的女兒甚是不像父親的樣子,顧太師生前說話敞亮,是個明白人。
“江家小妾施桃花。”她擡眸去瞧皇帝的眼色,整個國家無人不知周昌帝喜好美色,更何況施桃花先前還奪得了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不可能入不了皇帝的眼睛。
提到她,周昌帝的眼睛亮了一瞬,雖然僅隻有一瞬,但顧貞綿捕捉到了。
“你悶在心裡的事就是江家小妾?”他搞不懂二人之間有什麼關聯。
“皇上不知,這施桃花和江韫烨定的是娃娃親,二人之間并無感情,江韫烨因為愛慕臣女,也一直沒有進過她的小院。”這番話下,周昌帝的眼睛閃着光亮,這代表什麼?
“哦?竟然還有這等事。”
“臣女知道他一直心向着自己,但臣女私心想和人一世一雙人,畢竟定下娃娃親不當數,也不能一直耽誤她後半輩子的幸福。”顧貞綿思忖說,暗中觀察皇帝的眼色。
“隻是怕做過妾的名頭那兒,日後嫁給他人會不受人重視。”
“這有何妨,既是清白之身,旁人的污言穢語,豈能當真。”周昌帝臉上露出惱怒的神情,仿佛已經想到桃花日後的處境,真心實意的替她感到不值。
顧貞綿歎口氣說:“相識一場,雖不想共事一夫,但也不想見她日後奔波辛勞。”
“咳咳,放妾的事江韫烨他同意了?”周昌帝十分認真地問。
“當然,不然臣女也不會擔憂守孝三年,怕他日後悔改。”她颔首說道。
“這話倒也不錯……”周昌帝仔細想了想,“你要将婚期提前的事,朕權當不知曉,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為了達成老師的遺願。”
“謝皇上!”見他做下承諾,顧貞綿欣然應道,“家父的在天之靈,也會感到高興的。”
“你既是太師之女,朕自然也希望你喜樂平安。”周昌帝雖然口中說着祝福的話,臉上神色卻是喜色。
仿佛在為另一件事而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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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哥,這靜光庵都是什麼夥食,都快給哥幾個餓的沒力氣了。”一個跟班皺着個臉無奈地說,遞上兩個白面饅頭佐證。
“再堅持幾日,下山就可以吃香喝辣了。”江韫烨捂了捂肚子,其實他也餓得慌,不知道為什麼腦中浮現出桃花當時遞上來的一串烤得焦香的食物,一口咬下去滿嘴油肉香,喉頭跟着滾動了一下。
兩人守在房門外,門咯吱打開,一個宮女走了出來,對幾他說:“江大人,貴妃娘娘讓奴婢把這些糕點給您。”
說着,從袖中掏出一包油紙來,打開一看就是宮裡頭的禦廚做的,花樣精緻個頭不大,适合給女子吃。
“這使不得,”江韫烨避嫌,“這糕點還是娘娘自個兒留着吃吧。”
“江大人收下吧,貴妃娘娘說你們守着她,這就當犒勞你們的了。”說着,也不顧江韫烨願不願意,一把賽道他手上就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