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惱怒的樣子,祝景乾挑了挑眉:“怎麼,你并不喜歡我,如今我放你一馬,回去和喜歡的人成親,不好麼?”
趙渭沉聲反問:“當初是公主殿下選中了我作驸馬,我敬重陛下,不敢不從,如今公主殿下悔而無信,算不算是忤逆皇命?”
“别恐吓我,沒有用,待我把事情始末回了父皇,凡事自有定奪!”祝景乾倨傲地看着他,冷笑道。
趙渭越發覺得奇怪,起初他做好了這位公主撒潑胡鬧的準備,并且有十足的信心把她哄好,可現在她竟然言之鑿鑿地要退親,不像被憤怒沖昏頭腦的樣子,而且字字在理,神色冷峻,反倒像是深思熟慮的結果。
祝景乾不想再廢話,轉而吩咐輕煙:“讓羅虎立刻帶人來見我!”
輕煙得诏,連忙跑開,門外的侍從面面相觑,不敢輕易阻攔。
羅虎是長公主府上的侍衛統領,管理着府上百來名府兵,隻效忠于祝景乾,幾乎是死士一樣的存在。
很快,一衆真刀實槍的府兵包圍了這個側廂房,鐵甲聲不絕于耳。
趙渭聽到外頭聲響,神色大變,卻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我們是聖旨賜婚,你這樣做,無疑是自損皇家顔面,對我和對你都沒有好處。”他陰沉着臉,壓低聲音,還試圖和她講道理。
“自損皇家顔面?”祝景乾覺得很好笑,“你這樣做,難道不是損我顔面在先?”
“把事情鬧的這樣大,也不怕外頭議論嗎?”
“你也知道怕外頭議論?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之前怎麼沒有想過?”
祝景乾說完這番話後,懶得繼續搭理他,轉身朝羅虎下令:“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放走一個人。”
“是!”羅虎沒有問為什麼,很快應答下來。
趙渭頓時又驚又怒,厲聲道:“我如今是陛下的臣子,你身為皇子,更不該私自處置我,這是在蔑視皇權!”
祝景乾猛然盯着他,眼睛眯起來,像一條毒蛇,一個字一個字道:“不許朝我亂潑髒水,否則我馬上拔了你的舌頭。”
趙渭被她的氣勢吓到,一時不敢再說什麼。
身後的女人終于忍不住,開始哭哭啼啼起來:“阿渭,怎麼辦啊?我不想留在這裡!”
趙渭心煩意亂地推開她,三兩步跑下床,想拉住祝景乾,守在一旁的羅虎見狀,直接拔出長刀,結結實實地攔住了門口。
長刀閃爍着陰冷的光芒,一看就是見過血的好刀,縱使再憤怒,趙渭也不敢再繼續往前半步了。
祝景乾一甩袖子,疾步走出了東院,留下院子裡的一片狼藉。
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一小段路,直到走遠了才放慢腳步,輕煙緊緊跟着她,一言不發。
直到走到一處回廊,她才停下來,轉頭看着東院隐隐約約的屋檐,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麼。
輕煙低着頭,有些無措,想了想便道:“殿下方才真是太威武了,我還說殿下怎麼突然不想成親了呢,原來早就看穿了這小人。”
看着她熱切的眼神,祝景乾緊繃的臉色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痕,讪讪地撓了撓鼻子,想起自己上一世可一點沒看出來,倒黴地被趙渭算計了半輩子。
不過輕煙很快又擔憂地問:“那陛下那邊怎麼解釋,殿下要如實相告嗎?”
“嗯。”她輕輕點點頭,如今自己仍是最受寵愛的長公主,自己有父皇撐腰,不怕壓不過趙渭。
兩人慢慢地走着,沿路上的家奴們訓練有素,眼觀鼻鼻觀心,心中雖然疑惑,但也不敢擡頭張望。
“殿下!”
背後傳來了一道中氣十足的高呼,祝景乾轉頭,看到一個兩鬓斑白的太監朝自己跑來,她想起來了,這是府上的男仆總管嶽川公公。
當祝景乾小時候還住在紫陽宮裡時,嶽川公公和福海嬷嬷便專門掌管宮中的大小事宜,所以當她搬入公主府後,這兩位宮中老人自然也跟過來了。
福海嬷嬷負責成親的對接事宜,此刻應還在宮中,嶽川公公便暫領府上的所有事務,此刻急急尋找祝景乾,定是知曉了她方才大鬧别院的事情。
“公公慢些!”她如今再次看到故人,頗為欣慰,連忙伸出手扶着嶽川。
嶽川氣喘籲籲,看了祝景乾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一直把手放在胸口上順着氣。
“快讓人拿盞茶來,”祝景乾吩咐輕煙,扶着嶽川坐到旁邊的涼亭裡,“我知道公公要說什麼,我等下就去找父皇認罪,有什麼事情我來擔。”
祝景乾自幼喪母,見不到父皇的時候,都是嶽川公公和福海嬷嬷陪着她長大,她也拿兩人當長輩一樣敬重。
“哎……”嶽川無奈看着祝景乾,歎了口氣。
但他心中不由得疑惑起來,怎麼公主殿下這次變得如此懂事,還會主動攬責?
“老奴早就說了,公主殿下切不可總是這般沖動,怎麼能因為一面之緣就定下這般婚事,如今又生出許多是非。”見祝景乾明事理了不少,嶽川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語重心長道。
“……公公教訓的是,景乾以後定三思而後行。”她低眉順眼地答複,輕煙也在後面微微躬身。
“還好大禮未成,現在也不算太晚,就不知道陛下那邊怎麼想了。”
這句話讓祝景乾有些疑惑,皺了皺眉道:“父皇一定會為我主持公道,難道還有其他可能嗎?”
嶽川公公欲言又止,顯然是知道些什麼,但是不好直說,祝景乾不想讓他為難,又道:“沒事的,父皇這麼寵愛我,最多訓斥幾句,擇日再重新為我挑一個好郎君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