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娘迷迷糊糊中,聽見了祝景乾最後一句話,頓時驚醒了,備受感動,這可是宮裡的東西啊,以前的她别說穿了,連摸都沒資格摸!
旁人說什麼雲昭公主蠻橫驕縱,呸!明明是最體貼下人的親親主子!
莺娘樂呵呵地悄悄走了。
待秦扶玉端着三小碗茶回來的時候,見到隻有祝景乾一個人,不由得有些疑惑。
“莺娘說要回花香閣看一下昔日的姐妹,我就讓她去了。”祝景乾連忙解釋。
“這樣啊,”秦扶玉點點頭,雖然有些牽強,但他刻意沒有理會,“她現在喚做莺娘嗎,真是個好名字,殿下用心了。”
“嗯嗯。”祝景乾輕輕端起一杯茶,濃醇而微苦的香氣氤氲上來,滿室都是她喜歡的茶香,掩蓋了原本有些發黴潮濕的味道。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殿下和莺娘是怎麼認識的呢,莺娘竟作了殿下的貼身侍女。”秦扶玉也端起一杯茶,放在鼻子底下嗅着。
看似散漫的問句,卻讓祝景乾心裡一驚。
她故作鎮定地抿了一口茶,偷偷看向秦扶玉,但對方渾然不覺,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很仔細地品鑒着茶香,等待着祝景乾的回答。
是試探嗎?他知道趙渭和莺娘的事情嗎?
祝景乾感受着溫熱的茶水潤濕喉嚨,五髒六腑似乎都變得暖洋洋起來。
明明是一瞬間的事情,但這口茶似乎把時間拉得無比漫長。
祝景乾猛然意識到,這個人,本就不該出現在原本的曆史裡,他是一個變數,不穩定的變數。
以她從前的性子,看到秦扶玉和趙渭走得如此之近,她早就該動手了吧。
秦扶玉低垂着頭,眉色如黛,秀麗清隽。
“你為什麼問這個?”她看着手中的茶,臉色冷下來,茶碗裡映出她狠戾的眼睛。
秦扶玉沒有說話。
“别以為如今我們一同坐在這裡喝茶,你就能與我平起平坐了,”祝景乾頭也不擡,繼續緩緩道,“我的事,不是你這種人該問的,明白嗎?”
明明語調如此輕盈,如此平淡,但隐隐透出的殺意,絕非是她低着頭就能掩飾的。
即便早有準備,秦扶玉眉頭的青筋也不受控制地跳動,馬上端坐道:“殿下恕罪。”
祝景乾緊繃的拳頭悄然松開,重新擡起頭。
秦扶玉愣住了,心中有些驚疑不定。
她又是先前那副淡漠的神情,嘴角似笑非笑,眼睛微眯,眉毛微挑,方才那一瞬間的情緒瞬間無影無蹤。
“說了也無妨,莺娘原本是趙渭的相好,她道趙渭遲遲沒有為她贖身,我便自作主張,把她留在我身邊了。”祝景乾笑道,但是笑意未達眼底,漆黑的瞳孔直勾勾的有些瘆人。
說罷,她又補充了一句:“趙渭你還記得吧,是我的......夫君,那日邀請你同乘一輛車的那人。”
秦扶玉的臉有些僵硬,他沒想到祝景乾以退為進,反過來試探他的态度。
“殿下真是仁義心腸,想來殿下和趙大人婚後一定琴瑟和鳴、幸福美滿。”
“琴瑟和鳴的話,我還會私下來這裡找你嗎?”祝景乾毫不客氣道。
秦扶玉有些語塞。
“不說這個了,”祝景乾笑了笑,“我想拜讀一下你寫的戲本,方便嗎?”
見祝景乾願意給自己台階下,他忙道:“我寫的很零散,旁人怕是看不懂,最主要的心思還是放在琢磨動作上,如果殿下不嫌棄的話,我可以提前為殿下排演一遍。”
祝景乾不語,用目光示意他說下去。
“這出戲有四折,講的不過是才子佳人相遇相知,卻因為各種原因不得不分開的故事,有些俗套,”秦扶玉站起身,有些自嘲地解釋起來,動作慢條斯理,“第一折是佳人懷春,在庭院中獨自吟遊;第二折是兩人相遇,贈玉為盟,情定終身;第三折,才子出身士族大家,家族不同意與佳人的婚事,他左右為難。”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祝景乾馬上問:“然後呢?”
“第四折,才子和佳人還是分開了。”
秦扶玉言簡意赅,道出了這個既定的結局,即使早有準備,祝景乾還是覺得有些可惜。
“那你是才子還是佳人?”
秦扶玉微笑道:“我隻編排了第一出戲,自然是佳人。”
祝景乾點點頭,很難把面前俊俏英氣的少年和婉約清麗的佳人聯系起來。
“但是我想展示給殿下的,是第四折戲。”他又道。
“你不會讓我當這個才子吧?”祝景乾有些遲疑。
“殿下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