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細長的眼睛彎起,他說:“我看湯辛也别選了,就路至眷得了,瓶口就是從他那裡過去的,說不定是他暗地裡使的小手段。”
多大點事,要麼是真心話,要麼是大冒險,最好别是我,但是我也沒關系,我聽得他話中有話,抄起手邊的東西随手扔過去,“我至于嗎?”
“不至于不至于,”就算愛好不是打羽毛球,那麼個大東西飛過去他也能接住。
他伸手接住易拉罐放在腳邊,“那你到底接不接受?”
他看我,湯辛也看我,指尖扯住我的衣角,仰頭特别像是替我辯解,對吃的一手好瓜的旁人說道:“小眷運氣好,我運氣不好,我自願接受懲罰。”
湯辛是人群中的小透明,他很少和除我以外的人玩得起來,而且我能感覺到,他在和我玩的時候并沒有全然放松。
而且“親吻”這個舉動,相熟的人還好,陌生的人特别尴尬,我正想替湯辛解圍,換個别的方式也行啊。
“那不成啊,抽到什麼就是什麼,而且當事人都沒反對,你這是做什麼?”孫謙筱無所謂地說,我真想直接耍賴說不玩了。
結果湯辛湊到我耳邊,捂着嘴低聲問我,有些為難地說:“我可以選你嗎?”
湯辛在我們諸多天天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中算是一股清流,用兩個形容他就是腼腆、不愛說話。
親臉頰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男生相處大大咧咧的,親一下又不會掉塊肉。我答應了下來,湯辛的臉愈發紅了,好像一壺燒開的熱水,咕噜咕噜冒泡。
我彎着腰向他靠近,展現出最方便的姿勢,但僅限于此,特别正經又正式,湯辛呼吸燙得我開始懷疑他發燒了,是不是今天帶病赴宴?
湯辛扇動長而翹的睫毛,輕輕顫抖着,嘴唇碰到我了,似乎沒碰到,一點兒感覺都沒有,慷慨獻身之後立馬坐得筆直。
我倚着椅背,坐不直,當然也躺不下,本想開始下一局,餘光看見門口的人頓時不淡定了。
那裡站着個人,很熟悉的人,對于現在的我來說,熟悉的人不多,有且僅有三個,那身段明顯不是我爸媽,所以隻剩下一個人選。
我的後背竄起一陣涼意。
親也親了,罰也罰了,不知道哪裡又不滿意,孫謙筱嘁了一聲,“好無趣啊你們。”
“可以出來一下嗎?”
在座吵鬧的人登時安靜,統一看向門口,石阡恒雖然說是笑着,渾身散發着低氣壓,我真甯願他面無表情,也好過禮貌疏離的笑,後面緊跟着無奈攤手的方航。
之前去了一趟衛生間,看見個人影從我身邊走過去,我正想回頭看一眼,被迎面而來的湯辛分散注意力,再想看的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原來是方航跑去和我哥打小報告了,讨厭的家夥。
石阡恒的目光緊緊盯着我,似乎我做了天大的錯事。
礙于旁人在場和他情緒不對,我起身過去,走到半路聽見孫謙筱好奇地問:“那是誰?”
他是誰呢,是一個能管我的人,但我有時不太服管。
方航找個借口先溜了,他拖我下水把人招來的,到頭來還要我自己應對,不講義氣。
我們沒有去任何一個包廂,盡管他們聚會的地方在拐角處,他停在走廊中間拿出手機回消息,我覺得該說點什麼打破沉默。
“你也在這裡吃飯嗎?”
該死,我這問的什麼鬼問題。
現在這種情況,再愚鈍的人也看出來他在生氣,雖然沒有體現在明面上,但陰沉的臉足夠說明所有。
石阡恒轉過身來面對我,語氣平常得聽不出一絲異樣,和他的神情完全不符,“今天跟朋友出來吃飯怎麼沒告訴我一聲,錢還夠花嗎?”
我哪知道他也在這裡聚餐啊,巧合嗎不是,誰知道兩個覺得沒必要開口的人在同一家餐廳碰面了。
“孫謙筱請客。”
“好。”石阡恒應了一聲,接下來是很長時間的沉默,期間有服務員經過,一步不敢停留地快速路過,我心亂如麻,當然不至于傻到認為他把我叫出來光是問我錢夠不夠花。
我開始想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呢,興許在湯辛問我可不可以親我的時候,因為我一直在看湯辛,覺得他熱得像是發燒了,從而沒有顧及門口有沒有人。
他恐怕是誤會了,我蒼白無力地解釋道:“他是男生,我也是男生,我們兩個不會有問題的。”
“就是因為都是男生才會出事!”
石阡恒握着拳頭又松開,講完之後,貌似發覺自己情緒失控,終于耐不住點了一支煙。
我能看得出來,他從剛才已經有所動作,手指一直擺弄打火機,被我一句話徹底點燃了怒火,又想強行壓下去,隻能走到窗口。
他反應怎麼能這麼大,雖然說不是什麼能拿得上台面講的東西,但是這種現象還少嗎?
我不理解,我覺得他有點小題大做,世界上怎麼會有随随便便的感情,來得太無緣無故了吧,說出來我自己都不相信。
“你是無法接受,還是隻對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