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依舊是傾盆大雨,閃電時不時照亮整片天空,在人的眼前晃過一瞬的白光。
陳錦抓住洛淅的另一條腿,仔細看了一遍沒發現傷口後才放軟語氣,但仍有些責怪地說:“淋雨的一點事沒有,送傘的把自己摔泥裡了。”
洛淅剛準備踹開陳錦的手,屋外突然電閃雷鳴,雷聲毫無預兆地随着閃電炸開。轟的一聲,洛淅被巨大的聲響吓得渾身一抖,陳錦也擔憂地看着陽台門上的窗戶,透過這扇小窗戶,能看見外面的天黑壓壓的像是要墜下一般,狂風暴雨拍打着狹小的陽台,将房門拍得哐哐響。
“你害怕打雷啊?”陳錦捏着洛淅的腳踝問。
洛淅否認道:“不怕,隻是剛才聲音太大。”
陳錦擔憂地歎氣:“希望雨早點停吧。”
洛淅将腿縮回被子裡,看着陳錦,輕聲說:“你昨晚是不是……”
“是啊。”還沒等洛淅問完,陳錦就幹脆利落地認下,擡頭挺胸一副求誇獎的樣子,“貼心吧,不用感動,舉手之勞。”
“嗯……怪不得。”洛淅小聲說。
“啥?”陳錦沒聽清。
“沒有被蚊子咬。”
陳錦心裡舒舒坦坦地聽着洛淅放松防備後有些軟綿綿的聲音,沒有剛開始那麼冷漠,也許是因為被子捂住了嘴,聽起來聲音有點含糊。他飄飄然地拍拍洛淅的床闆:“行了,那你自己裹着被子當毛毛蟲吧,我去給你洗衣服。”
洛淅看着他離去時連頭頂翹起的頭發都顯得輕快不少的背影,猶豫再三,還是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謝謝……”
陳錦的耳朵微不可聞地動了動,他趕緊關上洛淅的房門,快跑兩步坐在樓梯上,拍拍自己的臉頰偷偷笑,“也不是很難搞嘛,說說好話哄一哄就行了。”
天知道他昨晚做了多少次心理準備,才決定将電扇拖到洛淅面前幫他趕走夜裡那些瘋狂的蚊子。做這件事的時候,陳錦覺得自己是個舔狗,但做完之後他又美滋滋地躺回床上睡覺,心裡想的是明天洛淅一定能對他和顔悅色。誰知他睡了四個小時就從床上驚醒,偷偷從門縫中看到洛淅還在原來的位置縮着睡覺,連自己的房間都不敢待,生怕被睡醒的洛淅看見,匆匆忙忙地跑下樓做早飯。
他不知道要怎麼面對洛淅,哪怕隻是面對面用眼神交流,也覺得無比尴尬。
但現下,陳錦覺得自己已經摸透了洛淅的脾氣,并準備用行動軟化這隻總是蜷縮起來的刺猬。
他高高興興地從院子裡搬來個大紅盆,掏出翠奶奶洗衣服用的搓衣闆,将洛淅換下來的髒衣服全都泡進盆裡,找來個小闆凳,一米九的大高個就坐在跟盆差不多高的闆凳上,岔開一雙長腿,用力搓洗洛淅的衣服。
陳錦一邊哼歌一邊搓衣服,院子中露天的地方仍舊下着瓢潑大雨,雨水時而濺到陳錦身上,他便托着盆和闆凳往身後的樓梯口移動。
“穿一身白,還挺不好洗。”陳錦換掉一盆水,對着搓衣闆吐槽。
翠奶奶關上大門往院子裡走時,陳錦還在絮絮叨叨地洗衣服,嘴裡念叨着什麼洛淅啊送傘啊,翠奶奶走過去一看,才發現他是在跟羅山椽打電話。
羅山椽聽見是翠奶奶在旁邊,興高采烈地打招呼:“奶奶!奶奶奶奶!”
“哎呦小山啊,回來這麼久都不來奶奶家吃飯啊?”翠奶奶接過陳錦的手機,慢悠悠地坐到一旁的搖椅上。
羅山椽說話聲音也像個沒成年的孩子,對着電話朝翠奶奶撒嬌:“奶奶你沒喊我去啊,等天晴了我去找你呀,我想吃你做的泥鳅面~”
“好好好,多來奶奶家玩,你來就給你做泥鳅面。”翠奶奶笑得眯起眼睛。
陳錦在一旁委屈地說:“咋我說要吃黃鳝就不行,他說要吃泥鳅面就行。”
“你小子,哪次你想吃的我沒給你做。”翠奶奶一巴掌拍在陳錦胳膊上,“好好洗衣服,什麼時候讓我也享享福。”
陳錦擰幹手裡的褲子,站起身在水池邊用流水沖洗泡沫,對翠奶奶說:“羅山椽說他媽今天早上在街上看到有車在賣柿子樹的苗,打電話問您要不要,不要就都種他家了。”
“哦對對對,是樹苗的事,我差點說忘啦!還有桂花樹、枇杷樹、柚子樹,翠奶奶你要不要啊,我媽說讓我送去給你。”羅山椽叽裡咕噜地說。
“街上這時候還有賣樹苗的啊?”翠奶奶問。
“對呀!可多了,拉了一車,全是各種苗子,一上午賣出去半車都,不過現在下大雨,不知道雨停了還在不在街上賣,我媽也沒買幾棵,還沒種呢就下大暴雨了。”
“等天晴吧,天晴我找你媽去,現在送給我,我家也沒地方種。”
陳錦突然湊到手機邊說:“奶,整點柚子樹回來呗,我想吃柚子。”
“費勁那老大勁,你吃自己去街上買。”翠奶奶說。
“哎呀外面買的沒你種的好吃!”陳錦誇道,“而且洛淅也喜歡吃柚子啊,等他下回再來,豈不是可以吃咱們家自己的柚子。”
“個能吧,自個想吃就想吃,還拉小淅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