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拎着一桶水和拖把來時,正好看見大狸在蹭洛淅的腳踝,大驚失色下又一把提起大狸,跟這隻還迷迷糊糊的狸花貓互相瞪眼。
“嗷嗷——貓唔——”
“你還頂嘴!他腿上剛塗了藥,蹭啥呢蹭!”陳錦氣沖沖地教訓。
洛淅微微張着嘴,伸手拉拉陳錦的衣角,指着自己的左腿說:“是這邊有藥膏,,右邊沒有……”
“哦哦哦……”陳錦尴尬地放下大狸,“那我看錯了。”
大狸氣得龇着牙叫得差點喘不上氣,陳錦一聽又不爽起來,伸出自己的腳擋在大狸和洛淅之間,十分幼稚地對大狸說:“對,我是冤枉你了,但你在家裡尿尿難道就沒錯?”
洛淅呵呵笑着,看着陳錦和大狸一個說人話一個說貓話,不僅語言不通物種也不同,但是一人一貓就是吵得有來有回,在他耳邊叫得格外吵鬧。這很有意思,洛淅不覺得聒噪,反而十分高興地撐着下巴看他們吵架。
大狸簡直是個貓版的羅山椽,吵起架來喋喋不休,嘴巴一刻都不停。吵到最後陳錦都有點喘不上氣來,陳錦說一句,大狸能喵嗚喵嗚吵十句,把陳錦煩得想把它送回羅山椽家裡。但轉頭看到洛淅笑得開心,也就忍了下來。
他用拖把将大狸的尿液拖幹,沖洗幹淨拖把後又一遍遍地用清水拖地,等趴到地上都聞不到味道時,他才甩開拖把,扶着腰站直。
“不行了不行了,累死我了。”陳錦覺得自己腰都快僵了。
大狸邁着不太輕巧的步子,跳過地上還未幹的水漬,準備挑個别的地方睡覺。陳錦就跟在大狸屁股後面喊:“不許再随地尿尿,再尿你一個星期别吃肉!”
大狸跑起來耳朵和尾巴一抖一抖,可愛的要命。洛淅笑盈盈地看着大狸跑走的背影,坐到長凳上,靠着桌子對陳錦說:“你們把大狸養得真好看。”
“那可不,羅山椽說貓不能吃鹹的飯,所以都是單獨做飯給它吃。”陳錦伸着腰,“我去剝點毛豆,懶得去田裡割空心菜了,今天還是吃毛豆炒肉吧。”
“那還做扁豆炒肉嗎?”
“扁豆就切絲直接炒,我先趕緊去抓點毛豆來剝。”陳錦說着便端起小菜籃跑去廚房,沒一會兒就提着一兜子沒剝殼的毛豆回來了。回來時腋下還夾着瓶花露水,肩膀上搭着塊白毛巾。
洛淅突然發現陳錦和翠奶奶一樣,總是能找到要做的事,基本沒有閑得無聊開始發呆的時候。而他卻總是發呆,有時候看着睡着的大狸都能放空許久,來翠奶奶家也基本沒幹過活,唯一自己做的事就是每天洗自己換下來的衣服,但這唯一一件事最近也差不多要被陳錦搶過去幹了。
這顯得他很嬌貴,但他也并非十指不沾陽春水,隻不過在家許多事外婆都舍不得讓他做,他實在不可能有機會養成陳錦這樣眼裡有活的性子。
陳錦将花露水遞給洛淅:“在胳膊腿上塗塗,能讓蚊子少咬你點,腿上記得尤其多抹點啊,别舍不得用,直接哐哐往下倒就行。”
他說完便坐在小闆凳上,背靠着高一些的長凳,開始剝毛豆。
洛淅将光滑的綠色玻璃瓶拿在手裡,隔着瓶蓋他都能聞到清爽的花露水味,頓時感到呼吸都更為順暢。他就坐在陳錦身後的長凳上,脫掉鞋,将腳搭上凳面,擰開花露水的瓶蓋,讓淡綠色的液體順着膝蓋往小腿流。
液體流出時薄荷的清香愈發濃郁,塗在皮膚上涼飕飕的,聞起來也覺得冰冰涼涼。
洛淅的短褲隻蓋住一半的大腿,寬松的褲腿在他擡起腿時便露出些許白軟的腿根,隻不過陳錦正背對着洛淅,絲毫沒有看見,眼裡隻有毛豆毛豆毛豆。
陳錦搭在肩膀上的白毛巾本來是準備待會兒在廚房做飯時擦汗的,因為去拿花露水正好看見,也就沒等着去做飯的時候再拿,直接搭在肩膀上就帶了過來。
他皮膚不白,尤其是肩膀和胳膊,因為經常穿背心而被太陽曬得格外黑,白毛巾搭在肩膀上時襯得他膚色更深。
洛淅一時沒注意,倒多了花露水,他急忙用手捂着腿彎,不讓淡綠色的液體繼續往腿根流,防止将他白色的短褲染上顔色。他低頭看了眼陳錦肩膀上的毛巾,用腳趾輕輕戳了戳陳錦的肩膀:“毛巾借我用一下。”
“用吧用吧。”陳錦滿心滿眼都是努力剝毛豆,頭也不回地說。
于是洛淅将腳輕輕搭在陳錦的肩膀下,緩緩用腳背挑起白毛巾,帶着毛巾從陳錦的肩膀上離開後,飛快地用手抓住毛巾,擦掉多餘的花露水。
陳錦在洛淅用腳背挑走毛巾時就拿餘光瞥見了洛淅白皙的腳踝,他手裡剝毛豆的動作立馬僵硬起來,最後成了機械性的重複動作,不知不覺中摳爛了許多毛豆。
他愣是不敢正兒八經地回頭看兩眼。恨不得把眼睛釘在毛豆上,但心裡想着的又跟毛豆毫無關系。
洛淅坐在長凳上,面前敞開的大門透進上午的陽光,明明起床時還是陰天,這會兒卻又冒出了太陽。
他将白毛巾搭在腿上,看着陳錦又一次紅到像是要滴血的耳朵,低下頭無聲地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