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
肥鴨還趴在碎石和泥土路上,翅膀平鋪,脖子伸長,沖着夜空發出不甘的叫聲。
而抓住它的罪魁禍首,此時被高興沖昏頭腦,正暈乎乎地傻笑。
陳錦将洛淅整個抱起,讓洛淅的腿可以盤在他腰間,他則托着洛淅的屁股,擡起頭用那雙亮晶晶的狗狗眼看着洛淅,笑得眉毛都飛揚起來。
洛淅捧着陳錦的臉,微微用力,将陳錦的嘴擠得嘟起來,像金魚在吐泡泡。
“唔們回去炖湯吧。”陳錦被捏住嘴,說話也含糊不清。
他沒有将洛淅放開,而是微微蹲下,讓洛淅能伸手夠到地上的肥鴨。等洛淅嫌棄地抓穩鴨子的脖子,他便抱着洛淅慢悠悠地往家走。
穿過雜草叢生的小路,踩上濕軟的泥土地,夜裡的露水掃過陳錦的腳踝,沾濕他的褲腳,而洛淅卻連鞋底都沒有沾到一絲泥土。
洛淅的手裡提着鴨子,他将臉搭在陳錦的肩膀上,小聲問:“石頭,我們兩個這樣,奶奶知道會不會生氣?”
陳錦驟然沉默,他看着越來越近的家門,門内黑漆漆的,看不清東西,但陳錦熟悉這個家裡每一個角落,他閉着眼睛都知道哪裡放着什麼。
他熟悉這裡,或許也能稱得上熟悉翠奶奶。
所以他沉默片刻後,拍拍洛淅的脊背,說道:“她不會生氣的,你說得對,她很愛我,所以我想她不會生我們的氣。”
洛淅微微點頭,完全将自己放松地挂在陳錦身上。陳錦托住他的手臂十分有力,絲毫沒有讓他下墜,不需要将腿盤在陳錦腰上,也可以很安心地趴着。
他嘟囔着:“我有變重嗎?”
陳錦将他在懷裡掂了掂,肯定地點頭:“手動測量,應該是長了幾斤,咱家夥食好吧,兩個月保準讓你吃得白白胖胖。”
“我不要。”洛淅晃晃手裡的鴨子,“不要做白白胖胖的鴨子,然後被一個黑小子半夜偷走吃掉。”
“哇明明是你出的主意,現在變成我主謀啦?”陳錦捏捏洛淅的屁股,“不會變成白白胖胖的鴨子的,但是我确實可以半夜把你偷走吃掉嘿嘿嘿~”
陳錦說着說着就自己傻笑起來,不用想都知道他在想什麼葷段子。洛淅扭頭不看他,他卻鬧着用鼻尖找着洛淅蹭,像隻瘋狂搖尾巴的大狗。
洛淅突然想起那隻,隻在陳錦談話中出現的金毛,他好奇地問:“你有燒烤的照片嗎,我想看它長什麼樣。”
陳錦正巧抱着洛淅走進家門,他讓洛淅将肥鴨甩在一邊,打開堂屋的電燈,下巴朝堂屋牆壁上斜架着的相框擡,沖着一張夾在各種人像間的那隻小狗說:“喏,就是那隻,你可以把相框拿下來,裡面還有幾張它的照片,沒有露出來。”
洛淅被陳錦抱着,伸手就能夠到相框。
相框裡是各種小照片,在那張金色毛茸茸的小狗照後面,洛淅還找到幾張燒烤大一些的時候拍的照。
照片裡陳錦抱着隻超級大的金毛,一人一狗都咧開嘴大笑。金毛舌頭歪向一邊,看起來傻乎乎的,而陳錦估計拍照的時候才十五六歲,還沒有現在這麼高大,剃了個寸頭,笑起來也傻傻的。
洛淅的指腹撫摸着這張照片:“燒烤和你真像,都是傻狗狗。”
陳錦聽到後也不生氣,反而蹭蹭洛淅,将下巴搭在洛淅的肩膀上學着小狗“汪”了一聲。
洛淅笑得彎起眼睛,伸手撓撓陳錦的下巴,像是隔空逗着那隻胖乎乎的金毛燒烤。
陳錦将洛淅緊緊抱在自己懷裡,鼻尖湊在洛淅的鎖骨處深吸一口,渾身舒暢地感歎:“你好香,怎麼會這麼香啊,我們不是同一袋洗衣粉洗出來的衣服嗎?”
“哪有味道,我怎麼聞不到?”洛淅也低頭聞聞自己的手腕,沒有異味也沒有香味,他推開陳錦的臉,“我們還能喝上老鴨湯嗎,都快淩晨一點了。”
“保證讓你喝上,就是要遲一點。”陳錦規規矩矩地坐好,抓着洛淅的手揉捏幾下那柔軟的掌心,“我去殺鴨拔毛哦,你把大門鎖上,然後上樓睡覺吧,好了我喊你。”
“不要,我現在還不困。”洛淅搖搖頭。
他将相框還給陳錦,單單留下那張十五歲陳錦和金毛燒烤的合照,問陳錦:“這張可以露出來嗎,這張好看。”
“行啊,我還覺得這張拍得我和燒烤都超級傻呢,你喜歡就露出來。”陳錦手下動作飛快,将合照放在相框的正中間。
他重新将相框挂回牆上,這面牆挂了很多東西,相框、地圖、日曆,都在這面牆上。
一排斜挂的老相框裡塞着黑白照片、泛黃褪色的老彩色照片、近兩年新拍的照片,擠在一起,排列得不算很整齊,但仔細看,從陳錦剛出生到他高中畢業,這裡都有照片記錄。
洛淅看了半天,沒有看見像是陳錦父母的照片,他困惑地問:“這裡面有你爸媽的照片嗎?”
陳錦搖頭:“沒有,奶奶全燒了。”
“全燒了?”洛淅有些驚訝,他以為翠奶奶會是希望陳錦和父母和好的,畢竟在羅山椽口中,翠奶奶總是勸陳錦去父母那玩,沒想到連家裡的照片都被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