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山椽端着茶杯,搖頭晃腦思索一番,拍着桌子站起,兩手并攏向天一指,擺上戲架子,念道:“那便由我,為你打探一番!”
“打探什麼?”陳錦聽不明白。
羅山椽鄙夷地看着他:“傻鳥,就是我去先旁敲側擊下二叔啊,不是要讓他出醫藥費嗎?”
“什麼醫藥費?”陳錦捏着拳頭,“缺他那點錢啊?”
“啊?那你要啥?”羅山椽遇上這種事就下意識想擠進來從中調節,一副勢必要讓兩方都和和美美解決的架勢。他愛管閑事又話多,見不得人吵架,總想上去勸勸,也算不愧對他頭頂的“金牌調解員”一稱。
“出氣。”陳錦
“你出啥氣?要生氣也是小淅哥生氣啊,是他平白遭罪又不是你。”羅山椽對陳錦的态度感到困惑。他腦中驟然閃現晴晴說的話,什麼戀愛啊gay啊的,再擡頭看陳錦心急如焚的樣子,對比起來也覺得陳錦确實奇怪。
“陳錦,我以前受欺負,你也這麼替我着急我嗎?”羅山椽若有所思,問道。
陳錦怪異地看他一眼,離遠幾步,嫌棄道:“你能說話别這麼惡心嗎?搞得好像我們兩個有什麼特别的關系。”
“你自己心裡有鬼吧,怎麼最近對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羅山椽郁悶道,“我一直都是這麼說話的啊。”
陳錦抿着嘴,眼神飄忽:“哦,是嗎,可能以前沒感覺到吧。行了行了,馬上都十一二點了,你先回去吧,半隻眼放在我這,明天我給它洗個澡。”
“陳錦,你不對勁。”羅山椽眯起眼睛,仔細打量陳錦,“你對小淅哥是不是關心的有點過于多了,他給你下咒了啊讓你這麼死心塌地?”
“沒有。”陳錦将羅山椽手裡的茶杯搶下,推着他往門外走,催促道,“走走走,我要睡覺了。”
羅山椽腳下用力,扒着門框,非要把話說完:“等會!我沒說完呢!”
“還有什麼事?”
“二叔你還找嗎?”
“我奶奶會去找他。”陳錦不耐煩地将羅山椽推出門,“你趕緊回去吧。”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羅山椽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推出門外,陳錦毫不留情地鎖上大門,撈起半隻眼丢進院子。
“我靠,簡直有病……”羅山椽在風中淩亂,他默默轉身回家。
陳錦在二樓陽台偷偷看着羅山椽離去的身影,夜裡沒什麼光亮,羅山椽出來的時候也沒帶手電筒,隻能摸黑回去。好在今晚月色不錯,算不上完全摸瞎。
他歎口氣,有些愧疚,趴在欄杆上,單手托着下巴盯着羅山椽,直到他從視線中消失。
“對不住了兄弟,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告訴你。”陳錦為難地默念。
如此直到太陽高升,一夜夢醒,陳錦還是在糾結要不要告訴羅山椽。一方面羅山椽是他發小,這麼多年他們親密無間,羅山椽小時候尿床的床單是他幫忙燒的這件事就足以見得兩人關系很鐵。但另一方面,陳錦心裡還不知道這種事要怎麼說出口,難道直接跟羅山椽承認“對我就是喜歡洛淅”?
他煩躁地在洛淅床上打滾,翻身途中将大狸擠下了床。大狸摔在地上咚得一聲,聽着是實心的,它也實打實的摔疼了,氣得跳上來就要咬陳錦,被陳錦輕輕松松提起來,丢回軟綿綿的窩中。
陳錦暫時放下糾結,他将被子疊好,抱着枕頭又猛吸兩口,才拖着疲倦的腳步下樓洗漱。但他頂着兩個大黑眼圈,眼中紅血絲一覽無餘,正好碰上在淘米的翠奶奶,把奶奶吓了一跳。
奶奶以為他也半夜不舒服,才折騰成這樣,翻出來個不怎麼靈光的體溫計,說什麼也要給他測一測。
陳錦無奈,隻能将那根體溫計夾在腋下。
他擡頭望着堂屋的吊扇,頭回對奶奶的關心有些無所适從。奶奶問他昨晚幹了什麼,他回答的含糊,不敢坦白說是在糾結要不要告訴羅山椽他和洛淅在談戀愛,因為這件事他也沒告訴奶奶。
溫度計的結論是陳錦身強體壯一切正常,奶奶松了口氣,繼續在廚房給洛淅煨湯。她早上四點來鐘就起來,給洛淅的外婆打去電話,問她有沒有地方給洛淅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