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你個肺的漬慧燈塔,分明就是野雞學校。”
大嬸頂着一頭爆炸羊毛卷,雙手叉腰,嘴裡還叼着旱煙兒,威風凜凜的站在夜校大門口,臃腫的身材配上沉甸甸的大金鍊子看起來格外潑皮。
“開發區八百裡三角地,早年都是亂墳崗子,騙得了外地人,可蒙不了我們這些羊城坐地富!”
大嬸一邊數着夜校補償的賠償金,一邊破口大罵夜校的教學質量。
她旁邊還跟着個小男孩,腦門上纏着繃帶配上滾圓的雙腮,模樣非常滑稽,一看就是親娘倆,小男孩嘴上“哎呦哎呦”的哼唧着,手裡卻抱着最新款的水果手機龇牙咧嘴的打遊戲。
“呸,滿羊城沒一所學校願意收他們家的小混蛋,當初他媽求着咱們辦理入學,結果小崽子隔天就偷了學校的桌椅闆凳去賣錢,抓他現行還反口訛詐咱們,老天怎麼不一個雷劈死這對無賴。”
林泡泡拎着黑闆擦要沖出去理論,被全程主張掏錢息事甯人的師校長攔住,“泡泡你别生氣,那句話怎麼說來着,欲讓其毀滅必讓其猖狂,社會早晚會替咱們教訓他們娘倆的。”
林泡泡氣的小臉通紅:“哎呀校長,學校本來就經費緊張,現在可倒好,又被訛詐,你瞧,他們娘倆數錢的時候牙花子都要笑出來了。”
“而且被這娘倆一折騰,陶藝課的周老師、舞蹈課的徐老師也辭職了。”
得,昨天剛招的代課老師,今天就要辭職了,草台班子沒等搭起來就要垮台。
師汀白倍感心累,央求道:“泡泡,你在跟老師們談談,價錢方面還可以再商量。”
雖然他是個半吊子校長,可想要調查清楚爺爺的事情就得在羊城站穩腳跟,離開學校這層關系是萬萬不行的。
“師校長,我都說了不是錢的事兒,老師們說咱學校壓根就沒學生,還招聘哪門子老師,她們還說……”林泡泡支支吾吾道,似乎有些不好開口,“咱們夜校陰氣重,晚上營業的時候總感覺怪怪的。”
師汀白探頭詢問:“她們有沒有說哪裡怪怪的?”
“那倒沒說。”林泡泡搖頭,小姑娘本科學的護理,因為長得漂亮在醫院實習的時候沒少被患者家屬騷擾,别看妹子長得小巧精緻但性格潑辣果敢,反抗的結果就是遭到缺德患者投訴,院方不想惹事逼着她去給患者家屬道歉,小姑娘受不了委屈索性辭職不幹了,恰逢趕上師汀白回國接手爺爺留下來的學校,這才誤打誤撞的被師汀白招進學校。
師汀白不想唯一的員工也跑了,趕緊掏出錢包殷勤道:“泡泡,這是校長給你的獎金,獎勵你在處理突發事件中的勇敢表現,今晚學校也沒什麼活,放你半天假去附近的商場吃大餐,消消氣。”
“校長,您又給我發獎金啊,這多不好意思。”林泡泡眯着月牙眼,接過獎金美滋滋的就跑出去了,“謝謝校長,回頭我給您帶早餐。”
唯一的員工走了,沒多久找碴訛人的娘倆收錢也走了,徒剩下師校長一個人蹲在大門口抽煙兒。
眼瞅着回來一個月了,卻一點線索沒找到,每天還得處理學校的一堆爛攤子,搞得他心裡煩躁的不得了,什麼華爾街精英,金融圈翹楚,回了老家隻有蹲那撓頭的份兒。
師汀白覺得他這隻蛟龍愣是在羊城飛不起來,這地方的氣場八成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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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夜校隔着三條接口的胡同内
“我兒子今天表現不錯,回頭媽拿這錢給你買豬頭肉。”
“我要沖遊戲币!”
“遊戲币不當吃不當喝沖那幹啥,聽媽的,咱娘倆去逛商場,給你買最新款的運動鞋。”
“我不要運動鞋!就要遊戲币!”
“你讨打是不是!”
“你敢打我,我就報警告你虐待兒童。”
訛錢的娘倆吵吵嚷嚷個沒完,誰都沒注意到胡同的牆上悄然浮現出一抹黑色的影子。
“媽,誰把路燈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