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太子上午剛回京,下午那些流言蜚語就在京城裡傳的沸沸揚揚,其中沒人推波助瀾殷晚渡是不信的,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成帝還是要做個樣子的。
龍椅的扶手被他拍的砰砰作響,大殿内隻剩下了他憤怒的聲音,所有人都垂着腦袋,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銀庭簡直是沒有把我玉國放在眼裡!”成帝小小的眼睛都要噴火了,口中罵着銀庭,像是恨不得馬上就發兵把銀庭踏平的架勢。
待到他罵累了之後,朝堂的氛圍才放松了些,那些比較說得上話的臣子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寬慰起他來,其中屬殷晚渡的直系上司戶部尚書尹沖最為谄媚,那副狗腿樣,殷晚渡都有些瞧不下去,今日還偏偏輪到他站在成帝身邊寫記錄,本來粉飾成帝那一堆粗魯的修辭就頭疼,他們一吵殷晚渡就更頭疼了。
他隻覺得受罪,要不是怕原書的結局應驗,他是怎麼也不會答應來這破地方的,就是在魔宗好好過着,他都還能有幾年好活。
“……銀庭此番行為分明是沒把我玉國放在眼裡,太子這是受了無妄之災啊!定是要給太子與那些被冤枉的流民一個交代的!”
尹尚書還在慷慨陳詞,細細數着銀庭的惡行,成帝的表情好了些許,不得不說尹尚書确實是摸準了成帝的心思,就連拍馬屁都能精準的拍到點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最近在打壓太子,前幾天更是裝都不裝直接把張氏給端了,立刻叫從東海回京的沈氏接管那些生意,尹尚書對太子明褒暗貶,看似譴責銀庭,實則是在暗暗的說太子能力不行,連這種事情都能搞砸。
成帝龐大的身子在龍椅上動了動,一隻手撐住了下巴:“繼續說。”
他的眼睛本來就小,這樣撐着更是變成了一條縫,殷晚渡認命的記錄,心裡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最近是沒心思吃肉了。
“皇上……”蘇安站出來,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尹尚書給打斷了。
“丞相大人,皇上叫我說呢。”尹尚書指着自己,笑的奸詐,蘇安眉頭深深的蹙了起來,不過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退回了隊列中。
隻見尹尚書輕咳了兩聲,道:“臣記得那銀庭四王子如今尚在京城,這八年我銀庭何曾薄待于他,何不從這上面作文章?”
殷晚渡瞬間捏緊了手中的筆,一瞬不瞬的看着尹尚書,眼中有殺意閃過。
這人實在是亂來,竟是提出這種意見,他悄悄的瞄了一眼成帝,發現他竟然是在認真思考的樣子,心中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百裡微可不能出事,雖然知道這個劇情不會讓百裡微立馬就死,但是他的任務是讓安安穩穩的過完一生,鬼知道這個是否成功是如何判斷的?
尹沖。
他默默咬着牙齒,隻覺得些許無力,如今的自己還是太弱小了,做什麼事情都受限。
“尹尚書此言差矣,”蘇安突然站了出來,他看上去是被憋壞了。
全朝堂都知道蘇安愛重太子,是明晃晃的太子黨,這幾日他并非什麼也沒做,一直在奔波着搜集證據證明張氏清白,可惜一無所獲,他也無法挽回張氏頹敗的結局,成帝是鐵了心的要整治張氏,這事也為他敲了警鐘,成帝雖然身體不太好,但是畢竟還在位,他不能再如此明目張膽的站太子了。
可談到百裡微,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百裡微在銀庭并不受寵,若是此時玉國動了百裡微,反而是給銀庭遞刀子了,讓他們有借口發動戰争,如今已經是秋天,北漠也快要進入漫長的冬季,這一年銀庭屯了不少糧食,若是打起來,玉國并不能占到便宜。
于公他必須制止這兩人危險的想法,他還不想這個國家在自己之前入土。
他沒給尹尚書說話的機會,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尹尚書聽了表情不大好,陰陽怪氣道:“蘇大人考慮的真是周全,看來是很看重四王子。”
蘇安不卑不亢:“臣隻是實話實說而已,望陛下三思。”
成帝一隻手撐着下巴,“行了行了朕知道了,今日就到這裡吧,散朝。”
語氣十分不耐煩,已經是不想再聽蘇安一句話了。
蘇安無奈,卻也說不了什麼,隻能搖了搖頭離開了。
殷晚渡整理完今日的卷宗之後,在出宮路上正巧遇見了尹沖,他好像是剛從成帝那裡離開,臉上帶着遮都遮不住的笑意。
殷晚渡照常和他打了招呼,卻發現這人的陰險笑容似乎是對着自己的。
“尹大人有話說?”殷晚渡問道。
尹沖擺了擺手,然後又向他靠近了幾步,拍了拍他的肩。
“晚渡啊,你如今可是如日中天,皇上很看重你,日後發達了可别忘了我這個上司啊。”
殷晚渡不動聲色的避開了他的手,道:“這是自然。”
不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嘛,他也會。
他說完卻有一瞬間的怔愣,這是誰教自己的來着?
不過也沒等他深想,尹沖便哈哈大笑起來,“好,我記住你這句話了!”
說罷便大搖大擺的上了自己的馬車,殷晚渡好一陣無語,過了一會才動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