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道姑陪着笑往公差手裡塞了塊碎銀："差哥說笑了，貧道這紫陽宮雖小，可專解人間疑難雜症。"她故意把"疑難雜症"四個字咬得很重，眼角餘光瞥見公差的手指悄悄勾住了銀錠。

"少啰嗦，跟我走！"公差把銀錠揣進懷裡，語氣卻軟了三分，"杜小姐病了半年，夫人要你去禳解。"

石道姑跟着公差往外走，癞頭鼋抱着個破陶罐追出來："師父！帶些朱砂雄黃啊！"石道姑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慌什麼！為師這葫蘆裡的符水，比朱砂靈驗百倍！"

兩人剛走到觀門口，石道姑突然轉身。她從懷裡掏出個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面竟是半塊發黴的綠豆糕。"這是昨日施主供奉的，你且收着。"癞頭鼋剛要伸手，石道姑又把布包搶了回去，"慢着！若是為師酉時未歸，你就把這綠豆糕供在真武大帝像前——記住，要掰成八瓣！"

癞頭鼋還想問什麼，石道姑已經跟着公差走遠了。晨霧中傳來她抑揚頓挫的歌聲："紫微宮女夜焚香，古觀雲根路已荒。猶有真妃長命縷，九天無事莫推忙......"

道觀的破門在身後"吱呀"合攏，癞頭鼋蹲在門檻上，看着手裡的半塊綠豆糕發起呆來。一隻灰撲撲的麻雀從梧桐樹上飛下來，啄走了糕上的綠豆，留下兩行細碎的爪印，像極了《千字文》裡的筆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