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鎮
秋風瑟瑟,吹過揚子津頭的樹木,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低訴着無盡的愁緒。杜寶,這位淮揚安撫使,身着官服,身姿挺拔卻難掩面容上的憂慮,帶着一衆随從闊步登場。他望着長淮方向,那裡水天相接,渺渺茫茫,恰似他此刻紛亂又沉重的心境。“西風揚子津頭樹,望長淮渺渺愁予。枕障江南,鈎連塞北。如此江山幾處?”杜寶輕聲吟哦,聲音裡滿是滄桑與感慨。
“砧聲又報一年秋。江水去悠悠。塞草中原何處?一雁過淮樓。天下事,鬓邊愁,付東流。不分吾家小杜,清時醉夢揚州。”吟罷,杜寶長歎一聲。在揚州這三年,雖說李全時常騷擾邊境,好在大局還算平安。可昨日聽聞邊兵要來,他的一顆心便懸了起來,憂慮如潮水般将他淹沒。
這時,老旦扮的夫人帶着貼身丫鬟袅袅婷婷地上場了。夫人眉眼間透着溫婉,隻是神色中帶着幾分憔悴。“夫主挈兵符,也相從燕幕栖遲。”夫人輕聲歎道,擡眼望向遠方,“畫屏風外秦淮樹。看兩點金焦,十分眉恨,片影江湖。”
見到杜寶,夫人微微欠身,柔聲說道:“相公萬福。”杜寶擡手示意,溫和回應:“夫人免禮。”
夫人輕啟朱唇,念起詞來:“幾年别下南安路,春去秋來朝複暮。”杜寶接着吟道:“空懷錦水故鄉情,不見揚州行樂處。”夫人又道:“你摩挲老劍評今古,那個英雄閑處住?”說着,眼眶一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兩人齊聲歎道:“忘憂恨自少宜男,淚灑嶺雲江外樹。”
夫人定了定神,看着杜寶,神色關切又帶着一絲期待:“相公,我一提亡女,你就沉默不語。可你知道我心裡有多愁多恨嗎?一來為女兒傷心,二來咱們至今沒有子嗣。不如趁在揚州,尋一房妾室,好為相公傳宗接代。你覺得如何?”
杜寶微微皺眉,語氣堅決:“使不得,部民之女身份不妥。”
夫人稍作思索,又提議道:“那過江去尋金陵的女兒,你看可好?”
杜寶一臉無奈,擺了擺手,歎道:“當今王事繁忙,局勢緊張,我哪有心思顧及這些。”
夫人一聽,淚水奪眶而出,悲戚地哭喊道:“苦殺俺麗娘兒也!”
就在這時,淨角扮的報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一路高喊:“诏從日月威光遠,兵洗江淮殺氣高。”跑到杜寶面前,“撲通”一聲跪下,高聲禀報道:“禀老爺,有朝報。”
杜寶聞言,神色一凜,趕忙起身接過朝報查看。隻見上面寫着樞密院上奏關于邊兵侵犯淮揚之事,奉聖旨:即刻命淮揚安撫使杜寶,限期渡淮,不得延誤。欽此。
杜寶看完,臉色驟變,心中暗叫不好。這兵機緊急,聖旨又如此森嚴。他轉身看向夫人,語氣急促:“夫人,軍情緊急,咱們得移鎮淮安,即刻起程。”
話音剛落,醜角扮的驿丞匆匆趕來,恭敬說道:“羽檄從參贊,牙簽報驿程。禀老爺,船隻已經全部準備妥當。”
一時間,周圍響起了陣陣鼓吹聲。杜寶帶着衆人登上船,隻聽船内有人禀報道:“合屬官吏候送。”杜寶揮了揮手,吩咐道:“起去。”
站在船頭,江風拂面,杜寶看着眼前的景色,感慨道:“夫人,又是一江秋色啊。”
此時,秋意正濃,金風輕輕拂過,城阙外畫橋邊的煙樹在風中搖曳。剛剛收了暑氣,絲絲嫩涼悄然襲來,細密的微雨飄灑,沾濕了衆人的衣襟。船兒緩緩前行,仿佛駛入了蓬萊仙境。潮水湧起,風清氣肅,浪花飛濺,點點白鷗向着渡口飛來。風漸漸停歇,落日餘晖灑在江面上,船帆被染成了橙紅色,映照着碧綠的蒲草。遠處,白雲悠悠,傳來了陣陣箫鼓之聲,仿佛在訴說着江湖的故事。
突然,杜寶看到岸上有一人騎馬飛奔而來,高聲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