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回頭,道人就感覺道一股淩厲的罡風朝自己兜頭罩了過來,同時耳畔聽到了東方谷主的聲音:“真真,不得無禮!”周問鶴心中竊喜,知道自己得償所願,顔真真的火爆脾氣終于壓不住了。心念電轉之下,他順勢把身子一側,整個人貼在了牆壁上,躲過了背後那支勢能翻海的判官筆,接着單掌一拍牆面,整個人從顔真真頭頂掠過。這一側一掠自然之極,誰都沒有想到在這過程中牆縫中有一張紙片已經到了周問鶴掌心。
紙條握入手中的一刹那,道人簡直是心花怒放,現在已經成功一半了,剩下那一半就是,如何從“鐵畫銀鈎”顔真真的暴怒下撿回自己一條小命。
轉眼間判官筆已經掃到面前,性命交關之際道人反射性地握緊了手中劍柄。他暗暗告誡自己:“冷靜,冷靜啊,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在谷主面前動劍啊。”道人心裡很清楚,東方宇軒再不喜歡自己,他也不會讓自己死在這裡,隻要自己再撐過幾招,谷主就不得不斥退他的徒弟。
然而,還有一點周問鶴很清楚,那就是從當下的情勢判斷,他無論如何也熬不到幾招之後,道人隻覺得自己所處的方寸間充滿筆意,重的筆意足可裂地崩山,輕的筆意又是粘連不斷,連消帶打之間,道人那功架被扯得千瘡百孔,轉眼自己的門戶豁然大開。
“不行,一定要拔劍了。”一念及此,周問鶴咬咬牙,再次握牢鐵鶴劍,顔真真看在眼裡,卻已然殺紅了眼,全然不管不顧,一雙筆尖如同狂風暴雨一般朝周問鶴當胸搗去。這不是萬花谷那飄逸不群的身法,周問鶴心裡明白,矯若驚龍出淵,勢如長虹貫地,隻有蓬萊方家才有這樣的身法!轉眼間判官筆已經夾雜着風雷之聲觸到自己胸口了,自己的劍卻尚未出鞘……
就在下面一瞬,發生了一件顔真真不敢相信的事,她尚未及朝筆端灌注内力,眼前的道士忽然不見了,雙筆一個撲空,招式險些收不住。她轉頭一看,周問鶴卻好端端站在離自己七尺遠的地方,胸口的衣服上隻有兩處小孔,劍,還是沒有出鞘。也就在同時,傳來東方宇軒的高聲怒斥:“顔真真,你想幹什麼!”
仿佛被喚回了魂靈,顔真真原本潮紅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她狠狠瞪了周問鶴一眼,收起了判官筆,碎步跑回師父身邊。
“道長身法詭異高深,老夫今天倒是第一次見識。”
“一些毫末伎倆,見笑了。”周問鶴一邊說一邊試圖平複急促的呼吸,胸口那兩處被判官筆稍稍刺入的地方還有些紮癢。剛才千鈞一發之際,若不是臨時借來了無漏和尚那招“菩提十界”,自己恐怕也沒福氣活着去讀手裡的紙條了。道人很清楚,以東方谷主的閱曆,一定已看出了自己有古怪,他不敢再久留,拱了拱手,快步向門口走去,此時所有的僞裝都已經是畫蛇添足,從旁人的眼中看過去,這個道士簡直就是在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