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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第一章【□□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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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是一種神奇的動物。

它的頭上生着五隻眼睛,兩側各一隻大眼,另有三隻小眼分列中間,然而如果你看得夠仔細,就會發現那兩隻大眼裡面還密密麻麻綴滿了小眼,成千上萬,不可細數;

過去的人相信蟬是朽木化成,如果剖開蟬身,還能看見腹中淤結的木渣。稍微有點學問的人則認為,蛴螬如果沒能在初春順利結蛹,就會遭土地下咒,成為隻會打顫的死蟲,再過七天,已經僵透的蛴螬就會化作複育,繼而化作蟬;

有一種說法,夏啟的夏字,原本就是代表了蟬。這說法未必切實,但如果對照殷文來看,夏字确實像是一隻方額絡翼的飛蟲,如果盯着看久了,它仿佛還會在你眼前爬動;

殷人和夏人對蟬懷着幾近偏執的崇拜,他們把玉雕成那些蟲子的外形,獻給他們死去的親人。那些晶瑩剔透的蠹豸仿佛是用來見證陰陽兩界的交易,被含進濕冷的口裡,握在僵枯的手中,随主人埋入壘壘黃土,也許,千萬年後終有一天,那些亡人,也能像蟬一樣,破土而出,重新回到陽光之下;

殷商孑影早已遠去,然而對蟬不可理喻的迷戀卻還在繼續。文人矯揉造作地贊頌着它們的高潔,想象它們在枝頭餐風飲露,不蒙滋垢的畫面。可惜,這些想象自然不是真的,當蟬還是幼蟲的時候,就在吸吮它們賴以栖身的樹木汁液,爬上枝頭後,對樹汁的渴求愈加膨脹,它們晝夜飲噬,欲壑難填,最終在瘋狂的嘶鳴與饕餮中結束自己的生命。

想來,天下事大抵如此,那些飄飄在上,不惹凡塵的高潔之流,哪一個背後,不是藏了附骨吸髓的門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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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溫從小就不是個讨人喜歡的孩子,這一點他自己也很清楚。

在薛溫的孩提時代,他經常能聽到大人們對自己的贊美,有誇漂亮的,有誇聰明的,有誇持重的,有誇純良的。他知道這些贊美一多半是出于真心,但他也知道,發出這些真心贊美的人,并不真的喜歡他。

其實薛溫是個非常善于察言觀色的孩子,他很早就發現了别人客套背後的生分與防備,也沒少為此陷入過迷惘。

薛溫有兩個好朋友,一個是天下首屈一指的美男子。另一個,衣着品味很差,卻有着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好人緣。他曾經問過他的朋友,要怎樣才能讓大家親近他些呢。兩個朋友聞言面面相觑,過了半晌才有些為難地表示,如果他努力讓自己和善起來,情況可能會更糟。

這就是薛溫,所有的人都說他不好相處,然而在他看來,這個世界對他也一樣生硬,尤其,是在他長大,了解這個世界之後。長大後,他終于意識到自己沒法像他的朋友,聰明到能夠對天下的荒唐一笑了之,也沒法像他另一個朋友,遲鈍到對這光怪陸離的大千世界後知後覺。他隻有拿出本心去跟外面碰撞,天長日久,他就闆起了臉。

江湖傳聞中,他永遠闆着臉,闆着臉出門,闆着臉上路,闆着臉吃飯,闆着臉睡覺,甚至在向别人打聽消息時,面孔也活絡不到哪裡去。

【酒肆小二:“我看到他第一眼就覺得他很不好惹,差點不敢回他的問話。老江湖我其實是不怕的,我見得多了。但老江湖裡面又分很多種,他是屬于那種見過大世面,手上又有真東西的老江湖,而且眼裡絕對不揉沙子。他身背着一把重劍,即使不會武功如我,也能一眼看出那是了不得的兵刃。所以在他面前,我的每一句話,都得掂量着說出口。他問我有沒有看到過一個虬髯漢子,方額凸睛,頭大如鬥,一身肮髒的青綠繡袍,我說,昨天确實來過一個這樣的客人,問過路後就朝渡口走去了。】

“渡口?”薛溫沉吟片刻,似乎有些意外,“這裡已經是海邊了嗎?”

“往那個方向走上一盞茶時間就能看到海了,不過,渡船現在已經出海,要等到申時才會回來,客官要坐船的話,不妨進來等等吧。”說話間,酒肆小二已經殷勤地為來人擺好了一方桌椅。

但薛溫卻并不領情,他還是杵在酒肆門外,身形動都沒動。“這個渡口能去哪兒?”他問。

“隻能上島。”小二哥笑嘻嘻地答道,模樣機靈而又乖巧,仿佛已經把剛才準備的桌椅忘了個幹淨。

“島?”

“這裡人叫它祖蟬島,也叫□□壇。離陸地不遠,坐船一刻半就能到。昨天那位貴客……”小二狡黠一笑,“八成也已經上島了。”

八月,秋高,徐有風來。遠到的旅人立于酒肆門前,挺拔得猶如一根旗杆。即使跋山涉水,身背重劍,他的腰闆也不曾被壓彎分毫。淡黃色的錦袍随風飄擺,讓他看起來仿若一隻收羽的鳳凰。那本是件極富貴的衣裳,如今卻也撲上了不少風塵。

當時的薛溫并不知道,此刻他面前,其實有兩條路。分岔道前的錦袍人稍加思忖,在他事後的回憶裡,這一彈指的時間被大大拉長了,長得有如半生。然而彼時,薛溫隻是擡腳跨入酒肆,猝不及防地迎上了自己的命運。

酒肆小二滿意地将來客讓到桌前,又把桌面重新擦拭了一遍:“這裡隻賣一種酒,是老闆自釀的。客官不要嫌棄,等上了島,就連這個也喝不着了。”

老闆釀的是一種黃酒,混濁得幾乎看不到原色,含在嘴裡能聞到鹹腥的海風氣息。興許是加了龍眼的緣故,入喉後,還帶上來一絲焦苦,總之味道不大受用。薛溫自斟了兩杯,又把店小二叫來跟前。

“那座島大不大?”

“不大也不小,以前繁榮的時候,島上大約莫有三百人,現在……隻剩下四五十人了吧。”

“為什麼它叫祖蟬島這麼個奇怪的名字?”

“小的也不知道啊,名字是老人傳下的。”小二哥回話依舊恭敬,薛溫卻從他眼眉中察覺出來些許不耐。當即提起瓦壺另斟上一杯:“小哥你也口渴了吧?”

小二看到黃湯,頓時眉開眼笑,但是他思量再三,還是擺着手退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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