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裴文雪鬧翻這件事,項原絲毫不放在心上。
他認識裴文雪已經三十一年了,從光屁股走到現在,他太了解裴文雪。
最終,一定是裴文雪低頭。
就像在冬鸢面前,永遠都是他先低頭一樣。
冬鸢白天要出門去準備“禮物”,裴文雪暫時又拉不下臉來找他,項原無所事事,幹脆把項家在海城的幾處産業都跑了跑。
不到一周的時間,裴文雪果然低頭服軟,答應他,以後絕對不會拉着他熬通宵,十點之前一定讓他回項家。
至于回項家幹什麼,她懶得提,省得一提起來就吵架。
她也想通了,還有大半個月,等下個月他們辦完婚禮,她一定要和項原住到外面去。
至于冬鸢,她愛在項家住多久就住多久,那棟老宅子,她才不稀罕。
就讓冬鸢老死在那吧!
相安無事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
期間冬鸢又接受了兩次心理咨詢。
每次心理咨詢結束,張崇都會給項原打個電話,讓他留意冬鸢的情況。
項原被他搞得緊張兮兮的,可是左留意又留意,也沒看出來什麼不對勁。
冬鸢臉上長肉了,氣色變好了,身材依舊纖細,但是不像原來那麼吓人。
這段時間,他們相處的非常融洽,恍惚間就像多年前一樣。
沒有嚴學齊、沒有項秋洋,沒有任何讓人煩惱的事,他們快快樂樂地呆在自己的世界裡。
日子很快就到了七月二十号——
項原和裴文雪的婚禮前夜。
裴文雪要辦一場盛大的單身派對,來紀念她和項原即将結束的單身生活。
冬鸢也在邀請之列。
收到請柬的時候,冬鸢有些詫異——
她和裴文雪可不是這麼親密的關系。
項原察覺到她的神情,道:“你要不想去就不去,我幫你解釋。”
“那怎麼能行?”冬鸢搖頭,非常鄭重道,“哥哥,以後裴姐姐就是我的嫂子,不管我們以前有什麼誤會,以後肯定要好好相處的。這個單身派對,我一定去,一定和嫂子提前打好關系。”
她張口閉口就是嫂子,倒顯得他這個哥哥不是什麼要緊東西。
項原幹脆悶在沙發裡一聲不吭。
冬鸢出獄這麼久,難得參加社交活動,張嬸非常高興,替她挑選衣服、認真打扮。
冬鸢看着鏡子裡的人,一時間覺得陌生。
她已經太久沒有仔細看過自己的相貌和身材。
“嬸兒,這麼穿會不會不合适?”冬鸢有些别扭,她不習慣現在的打扮。
原本紮起來的馬尾全放下來,用卷發棒燙成了大波浪,随意披散在肩頭。
向來素淨的臉,抹了一層又一層東西,她還沒來得及分清那些彩妝到底都是什麼,就被傭人按在座椅上打扮好了。
眼皮、睫毛、嘴唇,也全部被人精心修飾。
讓她想起十八歲那年的生日。
黑色的吊帶裙勾勒出她的腰身,纖細的吊帶挂在肩膀上,總覺得下一秒就會掉落。
裙擺是花苞的造型,有些短,堪堪落在大腿下方。
這一切的一切,讓她像個造型精美的洋娃娃。
美則美矣,她卻渾身不自在。
“哪裡不合适?這一身多好看呀!去派對就要穿的漂漂亮亮的才有意思。”張嬸像欣賞一件藝術品,将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小原少爺肯定也說好看,你相信我的眼光,我們小鸢最漂亮了!”
張嬸推着冬鸢出了更衣室。
冬鸢腳底踩着一雙黑色高跟鞋,這是她第一次穿高跟鞋,還是細跟,她走得戰戰兢兢,扶着欄杆一步一步往樓下挪動。
項原窩在沙發裡刷手機,聽到動靜擡起頭來。
冬鸢不自在地将吊帶往上提了提,項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沒來由的緊張起來。
張嬸笑道:“小原少爺,小鸢這一身好不好看?佘家早上剛剛送來的,尺寸照着小鸢的體型重新修改過。”
冬鸢抿了抿唇,不無期待地看向項原。
她還從來沒在項原面前穿成這樣過。
項原打量的時間有些長,半晌,他才開口:“穿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冬鸢臉上的表情就是一滞,手指摳住了欄杆。
項原皺着眉:“小姑娘家家穿這麼花裡胡哨幹什麼?以前那些衣服呢?都不能穿了?”
“哪裡花了?這不是很好看麼?”張嬸看着黑色的裙子,有些不大高興,“再說以前那些衣服,那都是小孩子穿的,小鸢現在都二十出頭了,得穿得漂亮點,像個大人……”
“嬸兒,你不用說了。”冬鸢打斷張嬸的話,調頭就往樓上走。
她忘了腳下還踩着高跟鞋,一腳踏錯,膝蓋、手臂狠狠磕在台階上,疼得眼淚一下冒了出來。
項原立刻站起身,還沒等他上前,張嬸已經先一步跑到冬鸢身旁:“小鸢!”
冬鸢脫掉兩隻鞋遞給張嬸,扶着欄杆一瘸一拐回了更衣室。
傭人正在收拾梳妝台,看到她進來,還以為她哪裡不滿意要重新化妝。再一看她身上,不由得驚呼:“你的胳膊……”
“卸妝。”冬鸢卻往椅子上一坐。
傭人詫異,連忙去看跟在後面進來的張嬸。
張嬸歎了口氣,沖她們點了點頭。
十分鐘後,冬鸢下樓,坐上了項原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