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鸢坐在卡座裡等着,項原進包廂後一直沒出來,她也不着急。
畢竟是大事,總需要點時間處理。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包廂的門再次打開,項原從裡頭出來,神情平靜,看不出什麼異常。
冬鸢微微皺了皺眉。
這麼久了,他們沒聊什麼?
如果聊過了,項原怎麼這麼平靜?
她又看了眼包廂的位置,大門微微開着,裴文雪并沒有出來。
“走了。”
項原朝冬鸢坐着的方向打了個手勢,冬鸢起身,跟着他出了門。
兩人上了車,冬鸢才道:“你進去了好久,和裴姐姐說什麼了?”
項原扭頭,靜靜地看着她。
冬鸢并不害怕,任由他打量。
項原道:“下次說話小心點,萬一被什麼人錄了音,麻煩。”
冬鸢臉上一讪,她沒想到裴文雪會錄音。
聽項原的意思,他應該已經聽到錄音,知道她暗中使壞了。
以裴文雪的性格,估計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剛才那十來分鐘,隻怕兩個人鬧得不可開交。
可是項原的表情怎麼這麼平靜?
她忍不住問道:“明天的婚禮,一切照常嗎?”
項原反問:“你覺得呢?”
冬鸢忽然感覺沒意思透了。
她懶得再看項原,扭頭朝向窗外,兩條胳膊緊緊環抱住身體。
車内一時間安靜到可怕,連開車的老宋都察覺到氣氛不對,大氣也不敢出。
安靜的車廂内,氣味變得明顯。
項原嗅到了淡淡的藥味,目光落在冬鸢膝蓋上:“腿上的傷嚴重嗎?”
冬鸢不想說話。
她盯着車窗外的霓虹燈,看着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夏夜的風吹在那些人身上,吹得他們衣服鼓起來,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笑,看起來那麼幸福。
她降下車窗,晚風吹在她臉上,滾燙的熱浪劈頭蓋臉撲過來,她也懶得管。
身旁的人似乎彎了腰,緊接着她就感覺運動褲被提了起來。
低頭去看,項原将她的運動褲卷到膝蓋的位置,正在查看膝蓋上的傷。
“怎麼傷成這樣?”項原問。
冬鸢忽然覺得委屈。
在樓梯上那個轉身,她毫無準備,實打實磕在堅硬的大理石台階上,硬生生蹭掉了膝蓋上一塊皮。
都過去半天了,項原才想起來問她。
冬鸢倔強地盯着窗外,不打算回頭看他。
手腕卻突然被他握住。
“胳膊我看看。”項原一邊說,一邊拽出她的胳膊,去捋她的袖子,“剛才在夜店你就一直抱着胳膊,是不是也擦傷了?”
袖子捋到上臂的位置,露出了胳膊肘上的一片擦痕。
比起膝蓋上的傷,胳膊上的輕多了。
“這幾天都别碰水,”項原将袖子放回去,“回頭讓張嬸找人給你包紮一下,再拿點藥多抹抹,免得留了疤。”
“留了疤又怎麼樣?”冬鸢将車窗升上去,夜風吹得她眼圈發紅,“以後你和裴姐姐結婚了,就沒有人再管我了。”
“誰說的?”
“用不着誰說,我都知道。”
“你放心吧,哥哥不會不管你。就算我和她結婚了,我們也還是會住在項家,你有什麼事,我肯定給你撐腰。”
“裴姐姐不高興你也先幫我?”
“幫你。”項原滿口答應,想了想,又道,“但是你也别太過分。”
冬鸢卻沒有什麼高興的表情。
她終于扭過頭,望着項原的眼睛:“哥哥,你真的好壞。”
項原一笑:“對你夠好了吧?”
冬鸢沉默了。
她無法反駁。
這麼多年,她眼睜睜看着裴文雪對他一腔熱血,恨不得讓他身邊永遠不要出現其他女人的身影。
自然她也清楚項原對裴文雪,那玩世不恭的态度。
項原對她的好,倒是真的好。
可是,還不夠,遠遠不夠——
她要的,不止這些。
“那明天,你和裴姐姐會結婚嗎?”
她在心中呐喊,如果你真的對我足夠好,那就取消婚禮,永遠不要去娶裴文雪,也不要娶任何一個女人。
否則,就永遠不夠好!
“會。”
良久,項原口中吐出一個字。
冬鸢的心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疼得她太陽穴旁的青筋猛地跳了跳。
她忍不住朝項原身旁挪了挪,直到肩膀挨着他的肩膀。
一隻手撐在坐墊上,她盯着項原的眼睛,慢慢擡起上半身,腦袋向他靠近、再靠近。
鼻息間萦繞着她熟悉的味道,視線籠罩中是她曾經親吻過的地方。
她還依稀記得雙唇相碰時的觸感。
隻要再靠近一點點,她就可以親上去。
“哥哥,”冬鸢輕聲喊他,“這樣算不算太過分?”
項原背靠在座椅上,他沒有躲。
平時抓一下他的胳膊,他就吓得恨不得跳起來,此時卻毫無反應,仿佛就等着她親下去。
冬鸢不由得失笑。
他真是太壞了!
她慢慢向後退了退,不無遺憾地攤了攤手:“真可惜,從明天開始,這裡就隻屬于裴姐姐了。”
項原眼底閃過一絲愕然。
*
七月二十一号。
天海國際中心。
項原的婚禮定的突然,婚期又急,項家最大的會議宴請接待中心,幹脆付了全部客人的違約金,将場地騰出來給自家老闆。
海城之中,項裴兩家,家世顯赫。
如今兩家聯姻,強強聯合,自然吸引了大大小小無數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