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儀式開場定在十二點十二分,早在前一日下午,各項準備工作均已塵埃落定。
婚禮現場除了主舞台外,又分設了四個來賓接待處,每一處的主題各不相同。
裴文雪對這場婚禮上了十二萬分的心思,從确定婚期那一刻開始,定了三個專業團隊為自己策劃,力求婚禮當天,一切圓滿。
隻是真的到了這一天,她穿上了最美的衣服,化着最精緻的妝容,身旁站着的是她此生最愛的男人。
她卻心神不甯,目光一直在衆多賓客中掃視。
迎賓間隙,她終于忍不住,問項原:“冬鸢呢?怎麼沒見到她?她是不是又要搗亂?”
項原蹙眉:“你能不能把人往好處想?冬鸢今天準備了送給我們的新婚禮物,大概準備禮物去了。”
裴文雪隻想冷笑,往好處想?冬鸢有嗎?
哦,有過一次,就是昨晚提醒她項原是個混蛋。
可是她甯願冬鸢從未提醒過她,也好過她失眠了一整夜!
誰叫她就想嫁給這個混蛋呢!
裴文雪看出了項原的不高興,不想多說什麼。
她找了個空檔偷溜出去,把楊兆叫到身邊,仔細吩咐:
“這些人很多都是項家的員工,我信不過,我隻相信你。”
“你親自幫我盯着中心後台的監控,每一個角落都給我仔仔細細地看,一定要把冬鸢給我找出來,看看她究竟在幹什麼。”
“還有,儀式上要用的視頻、海報……不管什麼資料,找人一幀一幀、一頁一頁給我重新審,一定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隻要一想到四年前那次突發狀況,她手掌心就不停冒汗。
今天是她的婚禮,她絕對不允許任何意外發生。
她像一頭看護幼崽的母獸,死死守護自己的地盤,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松懈。
她怕自己松一口氣,就會被冬鸢攪黃了婚事。
與此同時,天海國際中心後台監控室。
冬鸢正站在監控室内,盯着主舞台的大屏幕,朝其中一個區域指了指:“這裡,放大。”
工作人員依言放大屏幕,很快,項原俊朗的面龐充滿整個屏幕。
冬鸢盯着屏幕裡的人,默不作聲。
方才裴文雪在的時候,項原還裝一裝,此刻,隻剩他一個人站在主舞台入口,神情不耐,脖頸間的領帶已經來來回回扯了好幾次。
有人過來的時候,項原就笑着招呼一兩聲,沒人的時候,他頻頻看手機,似乎有些煩躁。
冬鸢往座椅上一靠,悠閑地滑動椅子下方的車輪,轉了個圈。
兜裡的手機“嗡”的一聲,是項原發來的信息——
【你在什麼地方?】
冬鸢看了眼大屏幕,項原正盯着手機界面,可能在等她回複。
她想了想,沒有理會。
距離十二點十二分還早,她還可以出去透透氣。
冬鸢起身,正準備出門,和進門的楊兆打了個照面。
楊兆似乎有些尴尬,道了聲好以後,問她要不要去接待處休息。
冬鸢笑道:“我去給裴姐姐和我哥哥準備新婚禮物,現在沒空休息,等儀式結束再說。”
楊兆松了口氣,等他轉頭再去看冬鸢,卻滿場都找不到她的影子。
*
主舞台一側。
冬鸢被嚴學齊拽進了一間員工化妝間。
嚴學齊厲聲道:“冬鸢,我看你是瘋了,這麼做太危險了,我不同意。”
“項原還不同意我和你來往呢。”冬鸢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從他手裡接過一個袋子,“已經确定繩子沒問題了?”
“确定了。——可是你這麼做值得嗎?就為了一個馬上要和别的女人辦婚禮的男人?”
“那你這麼對我,值得嗎?”冬鸢打開袋子看了眼,抓出一點鎂粉在指尖搓了搓,“我可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甯願把自己的命堵上。”
嚴學齊被她堵得啞口無言,眼中閃過一絲強烈的不甘:“我真想現在就把你打暈帶走。”
“你可以試試。”冬鸢絲毫不理會他的恐吓,反倒笑了,“别逼我殺了你。别忘了,我身上已經背了一條人命,我不介意再多一條!”
嚴學齊表情就是一僵。
兩人話不投機,最終嚴學齊氣憤離場。
冬鸢一個人安靜地呆在化妝間。
化妝間考慮到表演者換裝問題,沒有安裝監控。
這裡離主舞台很近,外面的音樂聲清晰地傳了過來。
冬鸢無所事事,在化妝間裡來來回回踱着步子。
兜裡的手機一會兒“嗡”一聲,一會兒“嗡”一聲,響個不停。
越接近十二點十二分,手機響動的頻率越高。
都是項原發來的信息——
問她在什麼地方、在幹什麼、為什麼見不到人、為什麼不回信息……
沒有一條内容是冬鸢想看到的。
她想看到什麼,項原心裡清楚得很。
隻是他太吝啬了,他不肯說。
十二點十分。
項原的信息再次發來:【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你人呢?】
冬鸢閉了閉眼,她知道,沒有時間了。
十二點十一分零九秒。
項原:
【你不打算出現了是不是?
還要又想鬧什麼脾氣?
冬鸢,回我信息!
立刻!
馬上!】
冬鸢從袋子裡抓出一把鎂粉,細細抹在手上、脖子上。
十二點十一分二十一秒。
冬鸢走出化妝間,站在舞台一側的陰影中,從角落裡摸出了一條繩子。
十二點十一分四十二秒。
冬鸢熟練地将繩子打結、扯緊。
主持人開始報幕:“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兩顆心……”
十二點十二分。
主持人:“……我宣布,婚禮正式開始!”
主舞台燈光大亮,一根繩索從舞台中央落下。與此同時掉落的,還有冬鸢的身體——
她的脖子套在繩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