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雪是他的青梅竹馬,不是他的下屬,他又不能把裴文雪怎麼樣。
吵得多了,裴文雪總說是為了他好,那些女人接近他,都是别有用心。
可他根本沒覺得有什麼女人故意接近他,有些明明是他主動挑起的話頭。
項原往沙發上一靠,心煩意亂。
裴文雪招呼他過去再喝一點,看她笑意盈盈的樣子,他更加不爽,擺手不去。
兜裡的手機此時響了起來,項原心情正不好,瞅着“王開婷”三個字,眉頭皺得緊緊的。
他還沒給這個手機号改名字。
項原挂斷電話,不想接,他現在心裡煩,不想和人說話。
電話掐了沒幾秒,鈴聲又響起來。
項原胸口那團火蹭地被點燃了,剛才等她電話的時候,她不打過來,現在急吼吼地打電話幹什麼?
他一個大男人難道沒什麼正事,就專門等着接她電話?
鈴聲一直響了幾十秒,項原聽夠了,才懶洋洋地接通,開口就道:“怎麼現在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卻沒有人說話,隻聽到粗重的喘氣聲,以及腳步聲。
項原擰眉,什麼情況?
他看了眼手機屏幕,是王開婷的名字沒錯。
正要問出什麼事了,突然聽到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小妹妹别怕,叔叔不是壞人,你别跑啊。”
項原渾身的雞皮疙瘩瞬間冒了出來,他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來,張口就想問怎麼了,又不敢出聲——
他不知道冬鸢那頭是什麼情況,不知道她和那個男人到底在什麼地方。
他唯一知道的是——
冬鸢有危險!
電話突然挂斷了,項原不敢打過去,他不知道冬鸢有沒有關掉鈴聲。
如果有鈴聲,會不會給她造成更大的危險?
項原手有些抖,他去找老宋的名字,點了好幾下,才打通電話:“老宋,快,過來接我!”
*
十多個小時的車程,項原從沒覺得像現在這樣漫長。
上一次他覺得時間仿佛停滞,還是簡俞去世的時候。
他打了當地的報警電話,接線員問他姓名,他隻知道叫“冬鸢”,具體是哪兩個字,他不清楚。
問他地址,他不清楚,隻聽到了腳步聲,無法判斷位置。
問他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他也不清楚。
他隻聽到那個陌生的男聲,至于發生了什麼,全憑猜測。
項原從來沒像現在這樣無力過。
自從幾年前項秋洋腦梗癱瘓開始,項家就是他說了算。
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可是現在,面對一個遠在千裡之外的小姑娘可能遭遇的危險,他無計可施、無能為力。
項原後悔,上一次去鹽河的時候,為什麼不把她接回項家呢?
項家家大業大,也不缺一口飯吃。
再說了,家裡那麼多傭人,又用不着他操什麼心,多添個人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就是嫌麻煩,就是懶得費心思。
現在追悔莫及。
“老宋,再快點!”項原催促着。
老宋緊趕慢趕,也開了十一個多小時。
到達鹽河縣城,已經是早上。
“先去王開婷家裡看看。”項原吩咐着。
他對這個縣城,唯一的了解就是王開婷家的那間平房,除此以外,完全陌生。
現在他毫無頭緒,不敢給冬鸢打電話,發過去的短信又石沉大海,絲毫沒有回音。
車子每離王開婷家近一分,項原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終于,到了。
項原下車,看到了王開婷家關上的房門。
門是木門,門鎖附近留下了堅硬物體撬門的痕迹,深深淺淺的凹陷。
似乎沒被撬開。
項原稍稍松了口氣。
可是,屋内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擡手,敲了敲門,輕聲道:“冬鸢?”
屋裡似乎有些響動。
他連忙又道:“冬鸢,是我,項原。”
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冬鸢仿佛走得很慢,幾秒鐘後,“咔嚓”一聲輕響,門鎖開了,門慢慢往後拉,露出一條狹窄的縫隙。
一雙怯生生的眼睛從門縫後面露出來,帶着警惕和恐懼的眼神。
似乎确認了面前的人沒有危險,門“吱呀”一聲完全打開,一個瘦弱的身影猛地撲進項原懷裡。
她淚流滿面,失聲痛哭:“項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