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原渾身僵硬,任由冬鸢抱着,不敢有絲毫動作。
冬鸢哭得撕心裂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來晚了,也不敢貿然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生怕戳到她的傷疤。
他隻能擡起手,掌心放在她腦袋上,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希望能給她一絲安慰。
許久以後,冬鸢的哭聲才慢慢低下去,身體卻因為方才的痛哭,還在顫抖。
她從項原懷裡退了出去,目光落在他肩膀上的衣服時,頓時手足無措:“項原哥哥,對不起,我……我弄髒你衣服了。”
“一件破衣服,有什麼要緊的?”項原絲毫不把這事放在心上,他更擔心冬鸢的情況。
冬鸢家裡的擺設還算整齊,應當沒有外人闖進來過。
她臉上不知怎麼沾到了塵土,剛才大哭一場,眼淚和塵土混在一起,又在項原肩膀上蹭來蹭去,原本漂亮的臉蛋現在簡直慘不忍睹。
身上還穿着紅藍條紋相間的校服,項原印象中,幾次來鹽河,冬鸢都穿着校服。
她似乎沒有别的衣服。
校服還算整齊,除了沾染了灰塵,看不出來撕扯的痕迹。項原稍稍松了口氣。
他又仔細去看冬鸢的臉頰,除了一些灰塵和淚痕,沒有受傷的痕迹。
再去看她的手——
一隻手放在身側,沒什麼異樣,另外一隻手卻背在身後。
項原心裡一個咯噔:“你手怎麼了?”
“手?”冬鸢茫然地低頭,手心手背翻了個面。
“另外一隻。”
“哦。”冬鸢似乎這才意識到什麼,另外一隻手從背後拿出來,手裡赫然拿着一把剪刀。
面對項原驚詫的目光,冬鸢赧然:“我……我害怕他闖進來,防身用的。”
聽她這麼說,項原越發自責。
他忍不住又去摸了摸冬鸢的頭發。
從昨晚到現在,他一直提心吊膽,直到此刻,他一顆心才徹底放回肚子裡。
冬鸢沒事,沒受到他想象中可能會遭遇的傷害。
否則,他這輩子都要活在後悔中。
冬鸢将剪刀放回窗台上,打水洗了臉和手腳,又走到房間後側,拉上了布簾——
她要換一身衣服,身上的校服太髒了。
簾子外面,傳來項原的聲音:“你收拾好以後,我帶你去派出所。”
冬鸢拉着拉鍊的手一頓,沒有吭聲。
項原以為她在害怕,沉聲道:“你不用怕,這件事有我給你撐腰。這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這種事,我非得報警把這種畜生抓起來,好好讓他吃點苦頭!”
冬鸢遲疑了下:“我……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這你不用擔心,回頭報了警,警察會調查。你們這好歹也是個縣城,肯定有監控,我就不信抓不到這個渣滓。”
冬鸢不再說話,拎好校服褲子,打開布簾。
項原看出她的猶豫,想了一下,忽然明白過來——
冬鸢一個小姑娘,即便那個人渣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可是外人不了解事實情況,事情要是傳出去,指不定會傳成什麼樣子。
鹽河說到底是個小地方,人言可畏。
要是以後一直被人指指點點,冬鸢怕是會活不下去。
項原問:“你是怕别人說閑話?”
冬鸢搖搖頭。
“那你為什麼不願意去?”
“我……我害怕……”冬鸢輕輕擡起眼皮,快速瞥了項原一眼,又垂下腦袋,兩隻手無措地揪着校服下擺,“就算他被抓起來關了幾天,等他出來以後呢?他會不會……”
冬鸢猛地打了個哆嗦,後面的話她沒再說下去。
但是項原瞬間明白了。
她害怕那個男人的報複!
畢竟,那個人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把他送進去關幾天,回頭他要是報複冬鸢,她根本無力反抗。
“如果你是擔心他以後報複你,那你不用再擔心了。”項原道,“這次回海城,我打算帶上你一起走。”
冬鸢猛地擡頭,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項原看她那震驚的樣子,道:“怎麼,不相信我說的話?”
冬鸢連忙搖頭,想想又覺得不對,趕緊點頭,一時間腦袋晃來晃去。
項原忍不住笑了:“所以,你放一萬個心。這件事結束後,我們就離開這裡。臨走之前,把那個混蛋送進去關幾天,讓他好好長長記性,也算是給其他女孩子做件好事。”
在項原的陪同下,冬鸢去派出所報了警。
此時項原才知道事情的全貌——
冬鸢暑假沒什麼事,到縣城的新華書店看書,一時入迷看得有些晚,回家的路上突然遇到了意外。
她當時太過害怕,不知道該找誰,就給項原打了電話,但是可能不小心按到了什麼,電話沒接通。
——聽到此處,項原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不是冬鸢不小心按到了什麼,而是他當時心情不好,直接挂斷了。
可他也不知道冬鸢會遇到這種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