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項原隻覺得一陣牙疼,真想給她一個腦瓜崩——
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可是看她紅通通的眼眶,又于心不忍。
她才十二歲,小屁孩一個,他跟她計較什麼?
王開婷去世才一個多月,她不久前在鹽河受到那樣的驚吓,到了海城的第一天,又突然來了月經,第二天就被他轉手交給裴文雪照顧。
可想而知,她心裡到底藏了多少不安。
如果不是今天的突出狀況,隻怕他還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原來,冬鸢這麼害怕。
項原擡手,想揉揉她的腦袋。
冬鸢往後一躲,避開他的手。
現在的她兇的像一隻刺猬,誰敢靠近她,她就要紮誰一下。
項原“啧”了一聲,正要說什麼,忽然察覺出一絲不對勁:“你怎麼一直不眨眼?”
從剛才到現在,冬鸢一直牢牢地盯着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這會兒她的眼眶已經紅得吓人,眼底蓄滿了淚水。
“我才不眨眼!”冬鸢仿佛被人戳到了痛處,“從今往後,我一滴眼淚都不會掉了,我不需要别人可憐!”
話雖如此,她的表情卻是十足的傷心。
“我要回家,我要回鹽河!”她啞聲吼着。
“說好了不眨眼的啊。”項原睨了她一眼,從兜裡掏出手機,翻出浏覽記錄給他看,“那你看看這是什麼?”
冬鸢闆着臉,她不想低頭——
一低頭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她抓起項原的手機,舉得高高的。
手機界面上是項原的浏覽記錄,從前往後翻,足足幾十條,全是有關女性生理健康教育的内容——
有生理期,有青春期,有早戀,還有性騷擾……
“我一直都在玩手機?”項原問。
冬鸢的臉“唰”的漲紅了。
“我不想養你了?”
“我随随便便把你扔給别人?”
“我嫌你是個麻煩,抛下你不管?”
一連串的質問,徹底讓冬鸢啞火。
她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浏覽記錄上的時間,是從兩個多小時前開始的。
項原并不是在刷手機消遣。
“我……我……”冬鸢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是她誤會了項原。
她還理直氣壯地罵他。
“你什麼?”項原見她終于老實下來,不再豎着一腦袋刺到處紮人,心裡的氣總算順了過來,“你眨一下眼睛我看看。”
冬鸢還想強撐一下,可是看着項原的目光,她再也撐不下去。
睫毛一顫,她的眼淚掉了下來。
“項原哥哥——”
她失聲痛哭,似乎要将所有委屈都哭出來。
項原盯着她:“現在知道自己錯了?”
“嗚嗚嗚……我知道、知道錯了……”冬鸢嗚咽着,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項原就隻記得她的哭聲了。
她的眼睛到現在都沒消腫,就是哭的。
“好了好了,”見她情緒發洩的差不多了,項原見好就收,掌心在她腦袋上揉了揉,“你以後可别說那些沒良心的話,哥哥既然答應你會照顧你,就說到做到,絕對不會把你扔給别人,記住了嗎?”
冬鸢拼命點頭。
“那就别哭了,看看,都哭成小花貓了。”
項原抽了兩張面巾紙,細心地給她擦着眼淚、鼻涕。
冬鸢答應不哭了,可是眼淚根本止不住,嘩啦啦地往下流。
項原從沒像現在這樣耐心過,一邊繼續給她擦眼淚,一邊輕聲哄着。
他沒來由的想,收養個妹妹也不錯,瞧瞧,他很有當哥哥的天賦嘛。
想到剛剛她說自己根本不在乎她能不能買到衣服,項原大手一揮:“老宋,回商場!”
項原帶着冬鸢殺回商場,回到他們去的第一家專櫃,專櫃經理看到他們,連忙笑臉相迎。
項原問:“剛才試的衣服,有喜歡的嗎?”
冬鸢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經理和導購,扭捏了一下。
她拽了拽項原的袖子,将他的腦袋拉低,踮起腳湊到他耳邊,耳語道:“都太貴啦!我們換一家吧。”
項原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句話。
他強忍着笑意:“你就說,喜歡嗎?”
冬鸢扯了扯校服下擺,臉上紅彤彤的:“我要上學,這些衣服都用不上。”
“那你喜歡嗎?”項原又問。
“嗯。”冬鸢點頭,聲音比蚊子還小。
“行,”項原看了眼店裡的衣服,沖一旁經理道,“剛才她試過的衣服,全都打包送到項家。”
他又看了看其他的衣服、鞋子、包,感覺小姑娘的東西就是好看:“還有這些,照她的尺碼全部來一套,也一道送過去。”
冬鸢震驚地看着項原在店内“指點江山”,驚得嘴巴都合不攏——
他快把整個店都買下來了!
冬鸢拼命去拽他的袖子,他到底知不知道這麼多東西要多少錢呀?
“你會破産的!”她不停給項原打眼色。
項原實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大手在她頭發上輕輕一拍:“你不知道嗎?你哥哥的錢,十輩子也花不完啊,哈哈哈哈——”
冬鸢在一種夢幻的感覺中,回到了項家。
車子進門的時候,她的目光忍不住在“項宅”兩個字上停留片刻。
項原注意到她的目光:“怎麼,是不是還沒來得及參觀一下?”
冬鸢點頭:“這裡面真的都是你的家嗎?”
“要不然呢?”項原失笑,“以後啊,這裡也是你的家了。”
車子到了樓下,張嬸急急忙忙迎過來:“小原少爺,裴小姐來了,在大客廳等了許久了。”
一聽到這個名字,冬鸢的臉便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