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面還是幾日之後的事情了。
電梯裡,湛景琪一襲定制西裝,襯出他俊昂挺拔的身形,模樣矜持溫淡,單手插在兜裡時,又帶着别人不容靠近的随意。
總之,一副業界精英征戰商場的味道。
而溫玫和他在相反的頻道,身着灰色加厚長袖運動套裝。
目前天氣還有倒春寒的迹象,穿得少容易感冒,多套了一件白鴨絨馬甲,戴着黑色鴨舌帽,耳上挂着紅色有線耳機。
原本的黑直發被她微微卷了一下,束了個低馬尾,看上去清爽青春又有活力。
她看見他,率先熱情地打了個招呼。
也僅僅止于招呼。很快垂下眸,視線放在自己腳尖,不再搭理他。
湛景琪的心微微蜷縮了一下。
耳機裡不知道播放的是什麼歌,電梯裡回響着溫玫哼哼唧唧聲,小腿很有節奏地晃動。
“剛運動完嗎?”他忍不住側首看她,溫聲問。
“啊?”對于他主動和她搭話,溫玫有些驚訝,單手扯掉離他近的那邊耳機。
見她沒聽清,湛景琪又問了一遍。
溫玫拖長音“哦”了一聲。
“算吧,今天我下班的時候太陽還在上班,時間早就想着從考古研究所為起點開始城市徒步。”
他沒想到是這個答案,好奇追問:“徒步?很有意思嗎?”
“自得其樂呗。”溫玫幽幽看了他一眼,“不過沒想到今天開的盲盒走的是與家相反的方向,我看天黑了,又打車回來……所以,還是挺破财的。”
湛景琪輕笑了一下,在這封閉的空間裡聽得很清楚。
溫玫:“……”
當她聽不到啊?
他握拳抵在唇上,想克制住,一對上她幽怨的眼神反而擴大了。
溫玫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有什麼好笑的!
湛景琪第一次知道自己這麼容易破功,見她闆着小臉,立即收斂唇色,煞有介事地附和她一句,“聽起來确實很有意思。”
“呵、呵呵。”溫玫皮笑肉不笑的,雙手插兜,并不打算與他多言。
“我先走了,拜。”
電梯門一開,溫玫率先一步離開,留下的男人遲遲未動,目光跟随着她的背影。
看着她開門,進門,關門,一氣呵成。
湛景琪打開燈,沙發上多了一道纖細的身影,正幽幽盯着門口方向。
他看了一眼,若無其事地換鞋,語氣尋常,“我記得你現在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什麼叫她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她不是他的親人嗎?!
聽到這麼不近人情的話語,湛可可委屈而不可思議地瞪了他一眼,“哥,我都離家出走了,你就不能态度好點嗎?!”
好歹她是他唯一的妹妹呢,這麼冷漠。
“可以,我安排你去别的地方。”湛景琪脫下外套,單手扯着領帶,肆意從她面前走過,看也沒看她一眼。
“我不!”湛可可氣得跳腳。
“新安排的住處離學校近,你去那。”
“不去!”
“除了我這,其他地方随便你選。”
“NO!”
面對纏人的妹妹,湛景琪擡手捏了捏眉心,有些心累,“我沒空管你。”
“我才不要你管!你讓我在這呆着就行。”
不要他管?湛景琪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轉身進了主卧,漠漠留下一句:“最好如此。”
湛可可崩潰地發出啊啊兩聲,“氣死我了!”
“這什麼眼神啊!”
“态度那麼差!”
“活該你單身!”
邊吐槽邊用力錘了兩下懷裡的抱枕,沒人性!小氣鬼!
“背後罵我這麼起勁,看來你一點沒有寄人籬下的自覺,你住宿好了。”
在她三兩句罵人的功夫,湛景琪已經換好了灰色休閑家居服,雙手抱胸,倚靠在門沿,嘴角冷笑,陰恻恻看着她。
湛可可的氣焰瞬間被滅了大半,她可憐兮兮的,“哥,我不住宿。”
小心眼的某人沒有搭理她,起身去往客廳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吞咽下,無聲睨她一眼,淡淡開口,“我不養白眼狼。”
“不管你怎麼趕,我都不會走的!”湛可可耷拉着臉,欲哭無淚,幹脆賴到底。
她今天必須在這住下!
話落,他将玻璃杯擱在桌面,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完美精緻的側臉配合着毫無平仄的語調,無端讓人覺得呼吸一滞,“可以,我有兩個條件。”
“你說!”
……
晚飯後,溫玫按揉着肚子來來回回踱步消食,順便欣賞夜景。
手機振動。
收到好友嚴思凝将回國的消息,立即解放雙手站定不動了,手指觸動屏幕聊起天來。
溫玫:這次徹底打算回國定居了嗎?
嚴思凝:嗯。我爸這次手段用盡逼我回來,以後我想走也走不了。
溫玫沒見過這種父女互相傷害的大場面,輕點幾下立刻發送:(⊙o⊙)!不愧是冷酷無情的霸總!
嚴思凝:習慣了。
一些安慰的話語溫玫信口捏來,動動口的事情完全不在話下。
随即一副托着臉的花癡表情,深入打探:具體定了哪天?要不要我這個超級無敵美少女去機場接你?
嚴思凝微笑:好的,超級無敵美少女,暫定下個月十号下午。
因着她的配合,溫玫頓時被哄得心花怒放:好哒!我保證按時到達!麼麼!
别看她表面上非常淡定,其實内心早就掀起了巨大的水花。
她連忙退出對話,手速極快地上下劃出褚希的聊天框,激動得打字都在噼裡啪啦響。
剛打了一個“嚴”字,徒步了半天的腿一軟,手機就在眼前以抛物線的形式飛了出去,砸到厚實的牆壁後悶哼一聲,再反彈回地上打了個圈……
連續撞擊兩次這種操作讓溫玫驚愕不已,她再撿起來的時候,黑屏了……
無論怎麼長按開機鍵都毫無反應,她仰天哭訴,“你死的好慘啊。”
又摁了幾下,仍舊沒反應。她不死心,想以毒制毒,捏起手機對着牆壁砸了兩下。
應該能砸好吧……?
又施力哐哐幾下,等了一分鐘,仍舊沒有反應,她終于死心。
夜深露重,還伴着寒風,在溫玫外面套了一個長款羽絨服,急匆匆出門了。
快步走到小區花園,迎上往回走的湛景琪,見她好像有急事,下意識問了一句:“你去哪?”
“額……我去修手機。”溫玫從懷裡掏出手機給他,獻寶似的,“看,它熄火了。”
湛景琪接過,試了幾下,确實毫無反應。
“你會修嗎?”溫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好像在期待着什麼。
一個小小的手機想必應該難不倒他吧?
他被噎了一下,默默把手機還給她,不敢看她失望的眼睛,“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