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程藍心靠在椅子上,沒搭理任何人,超大的黑色墨鏡完美地遮住了上半張臉,愣愣仰望着天空,仿佛着了迷。
尋常的下午又有什麼好迷醉的呢?
溫玫不經意擡頭,泛藍的天空挂着一輪溫柔的彎月,恰逢一架飛機從中經過,留下的白色尾氣如丘比箭之心将月亮斷成了兩半。
在思念什麼?
又在放棄什麼呢?
溫玫收回眼,從程藍心的情緒中抽離出來,“我送嚴嚴到路口,你們繼續吃。”
“等等。”沉浸思緒中的程藍心突然開口了,不期然站起來,做下一個突然的決定,“嚴思凝,我跟你一起回去。”
“我想走,看誰敢攔我。”意有所指般。
溫玫:“?”
嚴思凝左右瞧去,也沒看見要攔她的人,嘴角頓時抽了抽。這人平時就是演戲太多,才時不時發神經。
“我沒說要帶你一起。你想回去,自己想辦法。”她一開口,冷漠無情。
“我不管,我就要跟你一起!”程藍心将溫玫的手臂從嚴思凝那裡扒開,強制性箍上自己的。
溫玫低頭默默看了看自己被甩開的手。
心情複雜。
善變的女人。
“别碰我。”嚴思凝冷酷地拂開她,被她不死心地纏上。
程藍心:“你休想推開我!”
“……”
溫玫看着她們罵罵咧咧越走越遠,有一種被抛棄的感受。在這三個人的友情裡,終究有人受到了傷害……
“她們走了。”湛景琪走到她身邊。
嗯,這是一件傷心的事情。
一下走兩,沒有人陪她了。
頗有種人走茶涼的滋味。
溫玫沒動,失神望着,低語喃喃道:“程小姐走得這麼幹脆,連你都不要了?”
指尖不自覺收緊一寸,而後,他抿抿唇,不在乎地微笑,“她隻想和我聯姻,并不在乎我這個人。”
溫玫偏頭和他對視,“那我的作用豈不是可有可無?”
她,作為一個隻是阻礙他聯姻的合約情侶,想一想,好像每個人都可以勝任,嗯?
“不是。”他很快否認。
“不是?”溫玫品味斟酌着這兩個字,莞爾一笑:“不是的理由和你會出現在這裡的理由一樣嗎?”
不是的理由是于他而言,她和别人不一樣,還是能做這件事情的人選裡,她是最優解?
是前還是後呢?
“我說是,你會害怕嗎?”這一回,他沒有回避,直直地盯着她,沒有半句戲言。
本以為他不敢承認,但從湛景琪天降在雨禾村開始,就有一種不管不顧,放任到底的味道。
她一開始就察覺到了,但沒管。
她也想知道湛景琪會縱容她到什麼地步,底線是哪裡,但沒想到他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承認了。
就像原本拼了命掩藏的一個秘密,現在反而主動坦白了。
“噢。”
她往前小跑,想追上去,送送她們。
湛景琪跟上她,“所以,會不會?”
這個問題的答案對他很重要。
“看你表現啊。”
“什麼表現?”
“你跟着我做什麼?”
“看看你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嗯,不錯,這人能處,眼裡有活。
……
深夜,湛景琪感覺床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響,腦海裡突然浮現睡前溫玫的叮囑:這間房的門把手壞了,鎖不了。
那這動靜會是……!?
忽然,一隻冰涼的手遊走到他指尖,有種不切實際的真實感,呼吸驟停了一瞬,他猛地睜開眼。
“四點多了,你是不是該起床了?”
一道極低的幽怨聲響起。
湛景琪轉眸掃去,溫玫趴在他床邊,烏黑漂亮的眼睛正可憐兮兮地望着他。
她大半夜不睡覺,怎麼會在這?
還沒想通,他揉了揉眼睛,睡意跑了大半,掀身下床,蹲到與她齊平的位置,關心詢問:“你怎麼了?”
她搖頭否認,心情有些低落,不願多說什麼,“我們去看日出好不好?”
湛景琪沒表态,認真端詳了她一陣。
安靜的呼吸聲相碰,她期待地望着他,以為他要說什麼安慰的話語。誰知,那修長溫熱的手背一下貼在她額上,感受着她的體溫。
把溫玫弄懵了。
拜托,她沒有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