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死嘴！”馮姬開始瘋狂轉動小腦瓜。

馮姬‘哎呦’一聲，“好疼，好疼啊！止痛藥呢？快給我。”

宋奕帆歎氣，這位小馬小姐每次岔開話題的方式真的很生硬，他還不得不配合她，“真的疼得很厲害嗎？不是很疼的話就忍忍，止痛藥能不吃還是不要吃。”

“額……那我再忍忍，啊！好困啊，”說着馮姬打了個哈欠，“我要睡了，晚安。”馮姬擺弄了下枕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好，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宋奕帆幫她掖了掖被子，躺在另一側，閉上眼睛，屋子靜悄悄的，隻有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和馮姬輕淺的呼吸聲。

他想起馮姬剛剛說的話，小馬小姐身上确實有股橫沖直撞的勁兒，不像他，死氣沉沉。白蕊去世後，他雖然按部就班的好好生活，但靈魂早已不知去向。

小馬小姐說的結局固然美好，可那隻是個故事，結局自然可以随意更改。

可如果她成了狐狸，經曆那些被人潑髒水的日子，她還會有勇氣像她描述的那樣殺掉狼，換自己一個清白嗎？

宋奕帆扭頭看她，黑暗裡，隻能看到一個輪廓，她腦型是圓的，一看小時候就沒被家長拉着睡扁頭，他撫上她的頭頂，竟然摸到了三個旋兒，他記得小時候奶奶跟他說過，三個旋的孩子天生就犟，脾氣暴，如果在學校遇到了躲遠點。

他憶起他們幾次見面的場景，她每次都是拼盡全力的接近他，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女人并不是信口胡說，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她是真的會反擊，哪怕頭破血流。

此時的馮姬并沒有睡着，她感覺的到，有一隻手正在擺弄她的頭頂，好像在找什麼，拇指一點一點的，額，我頭上有什麼？宋奕帆在搞什麼，忍，不能動！快睡覺。

早上馮姬是被冰醒的。

馮姬睡的迷迷糊糊，叫了聲：“涼。”

然後慢慢睜開眼，看見了宋奕帆，她問：“幾點啦？”

“七點半。”

“這麼早？”馮姬賴洋洋的說。

“不早了，我導師他老人家已經在實驗室工作一個小時了，你接着睡吧，我給你上藥，飯一會給你放床頭，我去實驗室，你睡醒了再起。”

馮姬應了一聲，閉上了眼，好像聽到“呲呲”的聲音，她覺得是有人在放煙花，于是她的腦子裡也出現了五彩斑斓綻放的煙花，随後她感到一片清涼，于是舒服的接着呼呼大睡。

馮姬再次睜眼，宋奕帆已經不見了，她試着回憶了下，好像早上和他說過話。

床頭櫃上擺了水、牛奶和煎蛋，像是知道馮姬剛剛沒睡醒，跟他說胡話，旁邊還貼心的粘了張便利貼，“我去趟實驗室，一會就回來。”

馮姬挪動着下床，一站起來，痛的她直叫，她感覺比昨天還要疼上幾分，偏偏位置特殊，她怎麼扭動都看不到傷處。

馮姬慢吞吞的挪道穿衣鏡前，才發現，青了一大片。

她對着鏡子看自己的頭頂，自己還摸了摸，嘀咕道：“宋奕帆到底在搞什麼？我這頭頂很正常啊？還很漂亮！”

馮姬長歎一口氣，給陸筝發消息：我的電驢你幫我收好，最近先不跑單了。

陸筝秒回：你不要全勤啦？

馮姬：身負重傷，暫時告别江湖。

陸筝一個電話打過來：“怎麼回事？你倆昨天晚上過的這麼刺激？他技術怎麼樣？聽起來有點粗暴啊，要不按你的性子，怎麼可能連外賣都不送了。”

呵呵，馮姬道：“确實很刺激。”

馮姬把昨晚兩個人剛見面的溫馨融洽到宋奕帆突然抽風緻她重傷再到宋奕帆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懷着愧疚細心照料原原本本講給了陸筝。

陸筝很直接的給出了答案，“宋奕帆不行，或者馮馮你不是他的菜。”聽出馮姬心情低落，陸筝安慰道：“你倆現在也算是同床共枕過了，額，你倆現在也算有了‘肌膚之親’了，進步還是很大的，可喜可賀，等你傷好，我請你吃飯慶祝！”

快到中午的時候，宋奕帆回來了，手裡拿了幾張A4紙和兩份打包的飯。

“這是什麼？”馮姬抽出他拿的紙。

“晚上組會要學習的文獻。”

宋奕帆想逗逗她，“小馬小姐的英文水平一定很好吧，我今晚要講fig2，反正你也趴着沒事做，不如幫我翻譯翻譯。”

馮姬吓得要丢掉，說，“我英文不過是馬馬虎虎，而且隔行如隔山，你的這個太專業了。”

“沒關系，就當給你打發時間了。”

“……”

馮姬趁着宋奕帆去廚房，趕緊把文獻咔咔拍照，發給陸信。

至于宋奕帆他剛剛說的什麼‘飛個二’，她聽不懂，反正不就是讓她翻譯嘛，那就讓陸信全翻譯了好了。

等宋奕帆回來，她就開始演：“我剛剛粗略的看了一遍，感覺還可以，不是很難翻譯，你就等着我吧。”

“拭目而待，先吃飯吧。”

馮姬看着菜，眼神發亮：“是你們學校食堂的嗎？”

“是，味道一般，這頓你将就着吃。”

沒想到，擡頭看見馮姬吃的津津有味。

宋奕帆不解，就隻是最普通不過的大鍋菜，而且天華大學的食堂是出了名的難吃，要不是專業過硬，多少學生都要被食堂勸退。

本來他想做個實驗就回來的，結果師弟孫天一大堆的問題，拉着他問個沒完，而且極其沒有眼色，他看了那麼多次時間，孫天硬是當做沒看到，接着不停的問，宋奕帆見已經十二點了，敷衍他說下午接着聊。

宋奕帆怕馮姬餓，想着在食堂打包，不過正是飯點，人多的不行，他選了最快的套餐檔口。

馮姬夾起一根豆角吃，“不會啊，很好吃。”

這可是天華大學的飯诶！對于宋奕帆來說，這是很普通的食物，但對于初中畢業的馮姬來說，那是觸不可及的星星，如果她能在天華念書，讓她吃屎她都樂意！

這輩子她是與學校無緣的。

要不是幹爺給學校捐了錢，她初中畢業證都費勁拿到。

馮姬上小學時，成績也是名列前茅的，還拿過“三好學生”獎狀呢。

媽媽每天送她到校門口，都要跟她說“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然後看着馮姬一步一步走進學校。

因為媽媽天天念叨這句，馮姬有一陣子十分厭惡這句話。

不過後來她就沒聽過這句話了，因為媽媽去世了。

後來遇到幹爺，讓她重返校園，可她在社會上呆了小一年，早就沒了安靜坐下學習的能力，她一天不賺錢就心慌。

馮姬也試着融入校園生活，認真觀察同學，模仿着他們的無憂無慮，天真爛漫，可她很快就放棄了，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隻管學習’的生活，她真的做不到了。

初中畢業後，幹爺想花錢把她送到高中，對幹爺來說，這隻是小事一樁，他古董店最不值錢的花瓶都足夠養活十個馮姬。

可是心境變了，坐在教室也不過白白浪費時間，再說了，念了書不還是要找工作，她現在做騎手也是好好工作，全勤女王也算是另一種天天向上吧。

馮姬一向知足常樂。

媽媽去世前的最後一句話也不是讓她好好學習，她說的是：“媽媽希望你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長大。”

吃完飯，宋奕帆抱着電腦噼裡啪啦的敲字，馮姬趴在沙發上像模像樣的看文獻，時不時點點頭，用筆在看起來很複雜的詞彙下面畫條線，圈個詞的。

馮姬現在能認識的單詞無非‘apple、banana’，因着送外賣，還認識‘bread、supermarket’，這篇文獻她也認識幾個詞，比如‘the、these、cell’。

陸信還沒翻譯完，她畫圈畫的無聊，扭頭去看宋奕帆，這個男人長得真好看啊，他思考時皺眉的樣子，他低頭打字的樣子，都好看。

她又看他的電腦屏幕，又在寫英文，可真厲害，就好像英文是他的母語似的，打字打的行雲流水，根本不用查詞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