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餘墨舟難得沒有出城旅遊，待在溫嶺城，每天就出去逗逗公園裡的小朋友，去見見陳诩還有去林諾家騷擾她。

自從上次餘墨舟自告奮勇要學習理發，讓陳诩當他的試手，剪得像狗啃的之後，他就沒理由再去陳诩那裡了，都是待在林諾家，一到晚上，自己又回到隻有一個人的小家。

“你難道沒有其他事情幹嗎？”林諾停下在鍵盤上打字的手，推了一下下滑的眼鏡，盯着正在和貓玩耍的餘墨舟。

心理不平衡道：為什麼他不用工作啊，為什麼我要工作啊，哥你努努力好嗎，我也想玩。哭哭。

窗簾被拉上，屋内充斥着昏黃，一縷陽光透過沒有拉緊的窗簾進入房間，在地上落下一道金色的光芒。

餘墨舟視線轉移到坐在墊子上正在工作的林諾，頭發還有點亂，一看就是不想工作，“好像，沒有。”他實話實說道。

“啊——”林諾無能狂怒，發出一聲哀嚎，“我家不歡迎你！我要我哥回來！！”

林諾趴在茶幾上，面露委屈，一邊臉貼着桌子，撇着嘴。

餘墨舟抱着零一起身，坐在林諾旁邊，用零一的手摸摸林諾的手臂，“我這不是陪着你的嗎？”

這時零一也發出叫聲，好似同意餘墨舟的話。

林諾看看面前的零一，看看後面縮着的餘墨舟，從餘墨舟手中搶過零一，抱在懷裡開始撫摸它的頭等等。

零一趴在林諾懷裡舒服的眯眼，發出聲音。

“你哥經常不回來嗎，我是不是沒見過他。”餘墨舟坐上沙發，雙手枕着後腦勺，望着天花闆。

“昂，他出去工作了。”林諾垂着腦袋繼續撫摸零一，好似零一可以解決她的煩惱。

餘墨舟随口問：“你哥對你好嗎？”想着和林諾聊聊，緩解一下她的煩躁心情。

林諾回答道：“挺好的。”隻是聲音帶着點難過那種意味。

“我怎麼從來沒聽你談起過你家裡人，要說都是簡單一句話帶過。”餘墨舟做起來，側頭看林諾，兩隻胳膊肘撐在自己的膝蓋上，手掌拖着下巴處

林諾沒理餘墨舟的眼神，答：“不知道，反正我哥對我很好，想知道？”林諾說出這句話時，偏頭看餘墨舟的反應。

餘墨舟擡手随便擺弄茶幾上的國際象棋，“你想說就說。”

棋盤上擺着經典棋局卡斯帕波夫和納克爾伯格的對局，餘墨舟一邊和林諾聊天一邊思考棋局，大概率會毫無頭緒。

“好吧，既然你誠心問了，那我就和你說說。”林諾保存文檔，關上筆記本，起身抱着零一坐在餘墨舟旁邊。

“我哥在我十五六歲好像找到我的，當時他有一個撫養人，然後那個人連我一塊養了，”林諾回憶着，“是那個撫養的那個人找到我的，怕我不信，還給我了一份資料。我得知我哥改了姓，老師似乎知道了，也帶我去改了和哥一樣的姓。”

餘墨舟耐心聆聽着，沒有去打斷林諾。

“沒過幾年，他死了，留給我們他所有的生前财産，雖然不多但是夠我倆的學費，但是當時哥哥已經開始去打工了，之後我和哥哥一起住。”林諾想起當時老師死的情景，還有點緩不過來。

餘墨舟舉手，得到同意立馬蹭起身，嘴唇一張一合， “雖然不該問，但是你們父母呢？”

“他們把我和哥哥丢棄了，他們認為我養不活，認為哥哥是傻的。我哥他小的時候隻是不愛說話，喜歡發呆，我呢又體弱，”林諾怕餘墨舟擔心，立馬補充道，“但是後面被老師強行用中藥調理好了，我哥也沒有以前那麼呆了。現在我也不知道我親生父母在哪裡，我也不關心他們，老師也查過他們已經我和我哥斷絕關系了，法律生效。”

其實他們沒有沒有斷絕關系，老師也會帶着他們去的，這種人不配為人父母，當然也要尋求林諾他們的意見。

林諾停下，垂着腦袋撫摸零一，有點松垮的丸子頭晃動随着動作一下，餘墨舟開口，“所以你們才會這麼努力工作？”

“嗯。”林諾發出鼻音回答餘墨舟。

餘墨舟不想讓林諾回憶了，覺得她會因此傷心，于是乎轉移話題，“你有和你哥還有那個老師，有過合照嗎？”

“有。”林諾想想照片的位置，但是又想到餘墨舟會不會因此想起來，糾結之餘，還是把貓從身上抱下去，起身去拿照片了。

林諾感覺自己在做選擇題，選項隻有兩個，一個是關于林靜望，一個是關于餘墨舟，她兩個都想選，現在正在思考怎麼可以選出1.5來，怎麼可以不讓林靜望和她斷絕關系，又不和餘墨舟絕交。

做個中間人好難啊，哭哭。

餘墨舟抱着貓似乎有所察覺，也想不讓林諾為難，起身開口道：“找不到就算了，過來坐。”他朝着林靜望招手，又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林諾已經把照片拿在手裡，聽到這句話，愣住一瞬，想起林靜望給她發的消息：我短時間不會回來了，你注意飲食，暫時不和他說吧，應該也沒有我親自和他說的機會了。

她還是把照片放回了原處，細品林靜望的意思，就是說他和餘墨舟有矛盾，然後他自己選擇逃避，永遠不見的那種。

死倔。林諾給林靜望的評價。

林諾坐在餘墨舟身旁，躺在靠背上，一臉生無可戀，手也随便搭放在腿邊，還偷偷瞄了一眼身邊隔了有點距離的餘墨舟，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假如我什麼都不知道……

餘墨舟放零一下來，指使它向林諾那邊去，“好了，林大小姐，帶你出去吃好吃的。”

“好，我去換身衣服。”林諾順着餘墨舟往下說，起身去房間換衣服。

餘墨舟在沙發上靜靜等待，又起身左看看右看看，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了，但是還是像第一次來一樣，沒見識過一樣，到處動動。

他盯上了後面的書架，餘墨舟大步向目的地走去，一排排的看着書名，有名人的哲學書 也有推理書，還有自己寫的，單獨去被放在一個框架裡，還有一些其他類型的書。

這些書三分之一都是餘墨舟給林諾買的，無一不是在自己看完之後給林諾買的，自己覺得好看就推薦給林諾了。

他随便抽出一本記憶中自己沒看完的，現在那本書也不知道在家的那個角落，或者已經被丢了。

翻看之後，發現自己有點看不進去，現在餘墨舟知道了，為什麼自己沒看完這本書了，因為不好看。

放回原位後，餘墨舟又盯上了一本以前自己一直很想看的書這下剛好看到了名字也想起來了，雖然這本有點舊舊的，應該有點年頭了。

正當他沉迷當中内容時，林諾已經穿戴好出來，看見餘墨舟看起勁了，于是乎蹑手蹑腳的緩緩挪過去，準備一舉吓他一下。

餘墨舟也被吓到書都脫離手中，掉落在地上，還掉出一張紙。

“你走路沒聲音啊？”餘墨舟回頭看一眼林諾後彎腰去撿那本躺在地上的書，和散落出來的一張紙，準備塞進去。

林諾看着餘墨舟去撿，她也不知道那本書裡面有一張紙，和他一起看紙上的内容。

〔這本書好看，推薦給你，裡面有一句我很喜歡的詩：“雲眸笑鹭江梧，月暈欲薄帆枯。”……〕後面的字被什麼花掉了，看不清楚，最後留款是M。

林諾看完在心裡大喊，完蛋了完蛋了，哥你怎麼到處放這種東西啊，這是你自己幹的啊，不是我不是我。

她自己催眠，當時搬家林靜望怎麼就沒把這張小紙條拿出來呢，算了算了，人都有遺忘的時候，現在就是我幫一把哥哥你了，當然沒幫到也隻有完蛋了。

餘墨舟好似也看出來了這是他自己的字迹，但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在他的記憶中沒有這段，也沒有給林諾寫啊，關鍵送的應該都是全新的，所以餘墨舟在心裡排除了是自己給林諾寫的可能。

他把紙條塞回去，又把書放回原位。

林諾一直在觀察餘墨舟表情，那人似乎也反應過來，有點慌張開口道，“我們出去吃飯吧。”

“好。”

在路上林諾沒敢說話，也在想在餘墨舟知道後怎麼和他解釋一下，她不想失去這個幾年的知心好友。

餘墨舟的狀态就像平常一樣，細心的給林諾擦面前的桌子，給她用熱水沖碗筷，然後邊吃邊和她聊聊以前，或者最近的話題。

“貓先放在你那裡，記得喂貓糧，錢我報銷，拜拜。”餘墨舟走之前和林諾說的話，還笑着沖她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