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校學生聽說了當時臨時會議的情況,立刻沸反盈天,鬧了個天翻地覆,理論上講,一幫窮學生,好像沒什麼用,但他們進行了積極而廣泛的私力救濟,令薛法一黨草木皆兵且防不勝防。(私力救濟是指權利主體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内,依靠自身的實力,通過實施自衛行為或者自助行為來救濟自己被侵害的民事權利。行走于公力救濟邊緣的私力救濟,是人類社會最初的權利救濟方式。在現代社會中,私力救濟依然保持了它自己的領地,與公力救濟相輔相成,互為補充,維護着社會的和諧與穩定。)
但是,鬥争是需要時間的,取得成功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在最終結果出來之前,每個學生都處在煎熬之中——他們的課題已經歸零,他們的學位證沒有着落,他們的未來一片空白,所能做的隻有無助地等待。
有些老師直接撒手不管、靜觀其變了,另外一些黑心地主已經開始逼迫手下的農奴延畢,相比之下,施嚴試絕對是至聖先師,大家對他的敬意在此時達到了頂峰。他攏了攏普羅已經拿到的所有數據,絞盡腦汁重新編了個小故事,為了使情節流暢自然,又跟普羅一起夜以繼日地補了幾個小實驗。
學生們聽說了施嚴試的豐功偉績,之前封校的時候他們都已經混熟了,紛紛拿着自己的爛數據去找他編故事。
施嚴試頭一回感覺自己像個文學藝術工作者,每天都在拿一點點現實依據想象出完整的情節。
在一個凄風苦雨的晚上,他正坐在一個鐵椅子上,一邊幫一個藥理的學生編文章,一邊幫普羅鋪培養基,他忽然覺得世界好像有點晃動,但他以為是熬夜熬的頭暈,沒采取任何措施,然後,下一秒他就毫無防備地往後仰着摔倒在地,後腦勺還猛磕在了離心機的邊角上,在他落地的那一刻,手中還高高舉着那一大瓶培養基。
他當時就感覺非常不妙,沒敢移動,拿起手邊的手機給普羅打電話。
普羅一個大跳沖進細胞間,“你怎麼了?!”
施嚴試指着他的腳,“換鞋!換手套!”
普羅驚慌失措地失聰了,滑跪到他旁邊,手忙腳亂卻又不敢動他,怕給他造成二次傷害,“怎麼辦?!怎麼辦?!”
施嚴試從容不迫地又提醒了一遍:“換手套。”
普羅站起來拿了副新手套。
施嚴試把培養液遞給他,冷靜地給他清晰的指示:“繼續鋪闆,鋪完就去東區劃闆,回來把髒器裂了。”
“你呢?!那你怎麼辦?!”
“沒事,你不用管我,繼續把實驗做了。”
“啊?!”
“快去!”
普羅雖然覺得這樣很怪,但他不敢忤逆施嚴試,乖乖照施嚴試說的做了,繼續鋪起培養皿來。
施嚴試就躺在他旁邊的地闆上,給郝奇打電話——
“喂,郝家夥。”
“嗯?”郝奇聽起來正處在亢奮之中。
“你在幹嘛?“
“與人鬥!其樂無窮!”
“中止其樂無窮,立刻來實驗室接我。”
“怎麼了?”
“我判斷是我的尾骨斷了,需要去醫院拍個片确認一下。”
“哈?”郝奇好像起身離開了那個房間,随着關門的聲音傳來,對面的環境安靜多了,“怎麼回事兒?什麼時候的事兒?”
施嚴試安詳地仰躺在地上,擡起手看了看腕表,言簡意赅地總結道:“大概一分半之前,我在做實驗,椅子腿斷了,頭應該沒有大問題,主要問題在尾骨。”
“嘶——現在正是堵車的時候,普羅呢?”
“我給他安排了重要任務。”
郝奇被逗笑了,“安排給我的任務是不重要的?”
“對,不重要,反正尾骨斷了也沒什麼治療手段,确認不确認都要躺着。”施嚴試顯得鎮靜而雲淡風輕。
郝奇立刻戳穿他:“你其實心裡很無措,希望我馬上到你身邊陪着你,是嗎?”
“胡說!閉嘴!神經!”施嚴試的語氣像在打槍,梆一聲一個詞兒,梆一聲一個詞兒。
普羅忍不住插嘴,“他說得對。”
施嚴試不爽地啧了一聲,“你去那個超淨台做,離我遠一點兒。”
普羅聳起肩,“為什麼?我在這兒做的好好的。”
施嚴試跟電話那頭抱怨:“為什麼都能讀心,隻有我沒有這個功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