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座繼位,天下盡知。”
話剛落地,言顧擡步猛地逼近千樽雪,手指有金光竄過,翻轉間再次刺向他。
千樽雪瞳孔微縮,他那張魅惑的臉上眉頭緊鎖,一副愁容讓人心生憐惜。
又來?!
他隻能不斷閃身躲避言顧的攻擊,急忙中對她說道:“我無惡意,首座還請先停下手來。”
言顧終于停下動作,也不在空中停留,直接輕躍到被射成骰子的魔宮上,千樽雪緊跟其後。
“那就說明白點。”
還真像傳聞中的那樣喜歡學人說話的姿态,所以這是嫌我太端着,說話不利落了?
“我聽說了前幾日首座繼位的消息,隻是四方宴将近,我驚訝你竟出現在此地。”
言顧之前肆無忌憚地讓濁氣侵染自己的經脈,在不夜城呆久了還是多多少少受到了點濁氣影響,她感覺到了卻不怎麼在意。
濁氣在引導她走向混亂,不過最多也就隻能讓她變得倨傲些罷了。
腳下已不見胡晉的身影,估計是趁他們打鬥時跑走了吧,說不定還在謾罵自己一聲不吭地直接發難,還裝模作樣的詢問他去不去吧。
“靈氣去了哪裡?”言顧抓重點問道。
聽到她的話,千樽雪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認命地回答她。
“被偷了。”
他垂頭喪氣地坐了下來,一副長談的模樣。
“都被偷一千多年了,我那個時候還沒出生呢,可不能怪到我頭上,我當上宮主後一直延續以前的做法,時不時地給不夜城灌點瑤津,好不容易才撐過來,可瑤津告急,不夜城眼看要涼涼,我就趁你們和戾地大戰時撒了點‘種子’,然後在三十年前左右,也就是你閉關後催發了它們,誰知道還真有一個響應了,機不可失,我當然是要抓住一切機會了,那顆種子就是玲珑谷谷主,我猜你已經知道了,不如你來問我吧,我也不知道你知道了什麼還不知道什麼。”
“被偷的是什麼,為何被偷,又被誰偷。”
“被偷的東西叫太水,被千年前一複仇者所偷……”
千年前,不夜城魔宮宮主乃是千裁涯,天生魔種,一生無惡不作,弑母殺父,手足亦淪為其奴,以童男童女之血養鴉,點百人之肉熬制的燈油,愛嘗美人舌尖肉,愛玩讓血親自相殘殺的遊戲。
一日,他命她的女兒前去焚骨池中尋找他不甚掉落的一根頭發絲,親耳聽着女兒撕心裂肺的嚎叫,沉迷于她一點點消亡的過程。
他的女兒有一意中人,名叫殷勤,兩人在暴君的陰影下開出荊棘之花,殷勤每每擔心自己先一步被千裁涯殺死後,她會更加痛苦,少了自己的照顧和安慰,她又如何度過一又一個擔驚受怕的日子。
隻是天有不測風雲,自己的愛人竟然先一步死去了,殷勤卻獨獨沒有想過她先一步死去後自己又該怎麼辦。
千裁涯實力強勁,不夜城本找不到能殺死他的對手,但偏偏千裁涯為人傲慢,且不甘隻蝸居一地,所以經常五谷地有所往來。于是不知收斂的性子讓他招惹到了一位絕對不能招惹的人,一位人歸境大能。
站在天下巅峰,修真頂端的人歸者,在不夜城閑逛時遇到了殷勤,他看出他的仇恨,于是便給了他能夠揮刀的能力。
刀刃劃過那曾堅不可摧的脖頸,勾出淋漓的鮮血,潑在羅帷上美得驚心動魄。
動蕩間他盜走了太水,在人歸者的庇護下一路逃到了界門處。
他走過界門,滾燙的流水煮沸他的肌膚,淩厲的風刃切割他的硬骨,靈氣與濁氣交織着沖撞他的命脈,界門洗滌了他的靈魂。
他将揮刀的能力還給了人歸者。
他又想将太水交給人歸者,可人歸者卻說那是他的業障,複仇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于是殷勤便守在了合城,收養了孩童,祖祖輩輩,永生永世都在消磨這份業障。
聽完了故事,言顧也猜出了人歸者的身份,也知曉了殷明晴的來曆。
“下一任宮主好像被吓破了膽,他在魔宮鬥争中赢了,但卻永遠輸給了五谷,繼任後雖向五谷地示好,但卻再也不敢主動與其往來,五谷地也是一樣不再搭理不夜城了。”
“不夜城這邊我知道原因,可是五谷地是為什麼呢,明明已經借刀殺人,事後又為何避開不夜城了。”
“人歸者本就鳳毛麟角,整個五谷地又有幾個,無一不是不理世事者,當初出手已沾染因果,事後不再理會合乎情理,五谷弱勢者本就不與不夜城往來,強勢者捕風捉影,可能感受到了什麼吧。”
“沾染因果,因果可不是什麼好去除的,尤其是像這般涉及天下陰陽酬和之事。”千樽雪倒十分有興緻。
“他怎麼可能就這樣不管,莫非你就是他派來的?”
“我是碰巧來到這兒的。”
“碰巧……”千樽雪認真品鑒了會兒這個詞。
“原是如此。”他最終點了點頭,很滿意的樣子。
“太水聊完了,說說你幹的事情吧。”言顧将話題撤了回來。
“我做的事?我做的事情也很合乎情理,不夜城馬上都淪陷了,身為宮主自然要做點什麼救城了,而且我又沒有真的攻城,你不是來了嗎,隻要你将太水拿回,便無事發生,你也嫌麻煩吧,真的打起來,你身為首座,且剛好就在附近,事情是逃不了的。”千樽雪善解人意地說。
剛才的打鬥十分随意,兩人都沒有用力,但是雙方都能感覺得到對方與自己旗鼓相當。
不愧是不夜城之主,想來也是篡位奪權,把事情說的這麼簡單,未必是端着大事化小的心态,内心的無所畏讓他看什麼事情都覺得不值一提。
“你要找首座辦事嗎?”言顧盯着千樽雪的眼睛。
“我找言顧辦事。”千樽雪十分有眼力見。
找首座的代價肯定很高,找言顧辦事說不定好一些?
言顧伸手指向煉獄的方向。
“哦,你說那個呀,我手下的人做的吧,我覺得無所謂就沒有管,如果你覺得憤怒我也很苦惱的,畢竟人死不能複生,但是我可以幫你殺了那些自作主張的人,并且幫你把屍體運到合城安葬。”千樽雪自以為很體貼。
自己果然沒辦法和這群魔種心平氣和地說話。
“倒不如給不夜城再換一個首領,到時我自奉上太水賀喜。”
聽起來她好像不怎麼滿意自己的安排,千樽雪歪着頭問她:“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不是說過了嗎。”言顧勾唇凝視千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