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塘縣飛龍衛,傳送陣。
李佑安師兄弟二人一起踏出傳送陣,“卑職恭迎大人。”趙硯卿候在傳送陣外,見着二人,趙硯卿着急開口:“大人,車馬已經備好,敢問大人,現在就出發嗎?”
“走吧。”李佑安說道,:“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我的師弟兼副手,桂睿。”
“桂大人有禮。”
李佑安側首,心裡歎了口氣,從傳送陣方向收回視線,他們師父笑眯眯送他們進傳送陣,是當真不打算跟來啊垂眸壓下眼底的光亮——什麼時候,他也這麼依賴一個人了。
和養父不同,雖然養父待他若親子,盡心盡力地教導他,但拘于主仆身份,稍微有些距離。但師父不同,師父盡心教導,悉心呵護,隻把他當孩子寵。
他可以做盡掌權勢的九州除妖使,也可以做在師父懷裡睡覺的大貓兒。
趙硯卿頭前帶路,衆人直奔縣衙,縣令早候在門口,衆人駐馬落地,“卑職龍塘縣縣令彭世奇見過九州除妖使大人!”
“縣令大人免禮,本官今日來查案,一切禮數從免。”
李佑安走在最前頭,倏忽,李佑安隻覺得有兩股視線從縣衙外投射過來,落在他身上,李佑安垂在腰間的手一緊,接着轉彎的功夫循着視線望去。
那是個身着碧荷紋暗花玄衣的年輕男人,生得清俊英朗,桃花眼帶着笑意,高挺的鼻梁下,嘴角上揚,周身氣度不凡,懷裡卻抱着一隻黑貓——
那黑貓巴掌點大,周身無半點雜色,乖巧團成一團,貓腦袋擱在男人虎口上,亮晶晶的貓瞳瞪得滾圓,兩頰上揚,似是在笑。
桂睿順着自家師兄的視線看過去,瞧見了那人,見師兄弟看過來,也不掩飾,甚至還揮了揮手——
“師兄你認識?”桂睿随口問道。
李佑安輕蹙眉頭,道:“我不認識,從未見過。”李佑安一頓,慢吞吞說道:“不會是師父或者爺爺吧?”
桂睿一愣,皺眉看去,人群中,那人笑容不減,一步邁出,連人帶貓身形化作青煙,消隐無蹤。
這是何人,這般手段,要麼是師父,要麼是師父的熟人!
師兄弟非常警惕且認真的想。
縣令頭前引路,兄弟倆跟着縣令進了府衙大門,靠近府衙圍牆種着一棵枝繁葉茂的梧桐樹,樹杈上站着兩隻伶俐漂亮的喜鵲兒,一隻喜鵲兒體形比另外一隻稍小一點點,正挨着另外一隻歪着腦袋。
兩個喜鵲芝麻大的小眼睛滴溜溜轉着,目光聚焦在樹下的人群裡,喜鵲兒尾羽如墨染,腹部似落霜,整體羽色仿佛綴在雲紋衣袍上。
“啾啾啾啾!”體形小的那隻清脆鳴叫。
頭頂樹梢的麻雀“啾啾啾”地應了幾聲,卻不飛下來,麻雀就看着這父子挨在一起,麻雀兒覺得心口暖暖的。
大的那隻閉緊鳥喙,他也聽不懂鳥叫,無人看見,他閉上了鳥類并沒有的眼皮。
隻要遇到熟人,就好像有人在提醒他,楊戬想——他乃闡教第三代弟子,他怎麼就能比他兒子矮一輩——
他比他兒子矮一輩!
聽聽,離不離譜!
這縣中官員心下焦灼,誰會去注意樹上的鳥?這修葺漕渠的官銀若不找回,他們輕則丢官棄爵,重則重罪加身。
“李大人,桂大人,到了。”縣令停住腳步,說道。
“其他人在這裡候着,”李佑安吩咐道:“師弟,趙大人,彭大人随我進去。”幾人應了聲。
“李大人遠道而來,下官有失遠迎,還望恕罪。”龍塘縣府庫官趙德全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他眼底露着深切的惶恐,上百萬兩官銀失竊,就是拿他的命去填也填不滿這個坑。
趙德全是個瘦高的中年人,他微微躬身:“李大人請随我來。”
李佑安往門裡看去,陽光自高空傾瀉而下,李佑安擡頭望了望龍塘縣府衙那斑駁的匾額,眯了眯眼,擡步跨過門檻。門内便是府庫,庫外守衛五步一人,皆手持刀戟。
四人來到府衙後院的庫房區。這裡守衛森嚴,十餘名衙役持刀而立。
“開庫。”趙德全命令道。
沉重的鐵門發出刺耳的吱呀聲,緩緩打開。李佑安邁步入内,一股黴味夾雜着金屬的氣息撲面而來。庫房内光線昏暗,隻有幾盞油燈搖曳着微弱的光芒。
李佑安環顧四周,微微一怔,和他想象的不同,庫房内箱櫃整齊,皆關櫃合蓋,嚴絲合縫。李佑安問道:“官銀原本存放在何處?”
趙硯卿指向最裡側的一排木箱:“就在那裡,共五百箱,每箱一千兩,合計五十萬兩白銀。另有黃金十萬兩黃金,共一百箱。”
李佑安奇了:“你是說,木箱留在原地,裡面的錢沒了?”李佑安大步走過去,伸手掀開第一個木箱的蓋子——空的。
“不錯,大人,”趙硯卿陪在李佑安身邊:“這案子奇就奇在這裡,這五十萬兩白銀,十萬兩黃金,就算是人來搬,怎麼也得小隊輪換,推車擡箱,府兵押守,花上半天才能半空。”
李佑安接連掀開第二個、第三個……全部空空如也。所有木箱,無一例外,空空蕩蕩,箱子裡隻剩下積累的灰塵,還有灰塵上印出的原本放着元寶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