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打完。"
佐藤學長左手着整理拍線,白鹭用冰袋壓住他紅腫的右小臂,聽到這合上了眼睛。
醫療箱的鎖扣被真田按出裂紋,金屬扭曲聲驚飛了落在記分牌上的蜻蜓。
"胡鬧!"真田的怒吼掀起熱浪,防護網在他陰影裡震顫。
柳的鉛筆刺穿數據闆:"跟腱溫度突破安全阈值。"
筆記本上靛藍色塗料正吞噬"佐藤拓野"的名字。
牧野學長扯開領口露出鎖骨處的舊傷,那道與佐藤如出一轍的疤痕。
疤痕在烈日下泛着釉光:"你不想去全國了嗎?"
佐藤學長的手指捏碎冰袋,冰碴混着冷汗在白鹭腳邊炸開霜花。
幸村的球拍橫亘在佐藤與球場之間,鸢尾花的香氣割裂了茶的苦味。
"前輩的美學裡,應該包含完美謝幕的智慧吧?"
"好。"
白鹭的應答切開嘈雜。
她松開冰袋時,凝固在塑料表面的指紋突然皲裂。
“白鹭!”
怒音穿透球場,傳進圍觀的衆人耳中。
迹部第一次見到幸村這麼失态,連真田也撇過頭。
“我隻給15分鐘,到時候無論比賽有沒有結束,學長都必須棄權。”
白鹭的舌尖抵住臼齒,口腔裡殘留着未開封寶礦力的鐵鏽味。
佐藤在逐漸模糊的視線裡,看見白鹭正用繃帶捆緊他紅腫的關節。
少女熟練地操作着,像做過千百遍般。
"不問為什麼嗎?"
佐藤用球拍撐起身體的動作比平時慢了0.7秒,這個破綻被柳的睫毛精确捕捉。
"不問。"
白鹭扯斷備用護腕的魔術貼。
刺啦聲驚得迹部的遮陽傘晃出冷調虹光。冰帝看台傳來忍足的歎息:"真是瘋..."
"學弟學妹們,你們看清楚,為什麼我們立海能拿下關東十三連霸。"
佐藤的球鞋碾過真田震落的蜻蜓翅膀,藍紫色膠粒在塑膠地面烙出痕迹,"十四連霸,我們立海要笑納了。"
"佐藤!"
三浦學長用手臂按住發紅的眼眶,去年暴雨夜跪在球場撿球的剪影正從他瞳孔裡浮出,"你答應過今年要一起去名古屋!"
佐藤轉身時,運動鞋底粘到點融化的塑膠。
他看向白鹭的刹那,觀衆席的喧嚣突然坍縮成真空——
今年一月,學生會的辦公室裡,年輕的顧問笑着許諾:“我會把立海變成真正的王者之師!”。
醫療暫停結束的蜂鳴刺穿耳膜。
白鹭擡起寫字闆遮住刺眼的陽光,不讓其他人窺伺。
指尖在寫字闆邊緣顫抖,不知又被誰察覺到。
伴田教練的蒸汽扭曲了視野,仁王突然把薄荷糖彈進老人茶杯“前輩,時代變了”,炸開的清涼氣息瞬間沖散戰術迷霧。
“我們立海的部長們有自己的傲骨,哪怕死在球場也會把比賽打完。”
白鹭坐在教練椅上沒有回頭,風遇到她的鋒芒也在讓路。
每次發球前,佐藤弓背如蝦。
左手死死掐住右肘,冷汗直流,一個向來挺直腰闆的人,如此失态,又怎麼能感受不到他的疼。
當佐藤學長第七次切削反手位時,肌肉斷裂的脆響混在擊球聲中,像古鐘餘韻。
"Game山吹!7-5!"
裁判的宣判聲撞上防護網時,震顫聲驚飛了所有栖息的蜻蜓。
立海觀賽區仿佛被投進真空,牧野學長纏到一半的繃帶從指尖滑落,在地面蜷縮成蒼白的繭。
白鹭的鋼筆尖在戰術闆上鑿出深坑,墨汁順着木紋裂痕滲向"佐藤拓野"的名字。
在她身後,真田的拳頭砸向長椅,毛利撫摸着球拍,眼裡是藏不住的戰意。
"這就是你們賭的新生代?"
迹部的遮陽傘掠過醫療箱,冰晶碗裡的玫瑰花瓣落在白鹭腳邊,"青銅器碎片可拼不出十四連霸。"
白鹭踩碎花瓣時,仁王雅治正用犬齒撕開第五顆薄荷糖的包裝。
少年薄荷色的瞳孔倒映着佐藤學長被攙扶的背影——
那道被汗水洇濕的隊服,正将白毛巾染出鏽痕。
"欺詐師需要多少秒複制?"
丸井泡泡糖黏在防護網上。
仁王将糖紙折成護腕形狀:"puri~大概夠你吃完三盒蛋糕的時間。"
他說話時舌尖頂起左腮,這個表情讓柳的筆停住,鉛芯在"欺詐概率72.3%"處折斷。
山吹備戰區騰起新的茶霧,伴田教練的指尖,在地面畫出青銅器裂紋的軌迹。
當裁判抛起硬币時,六角中的樹梢突然傳來佐伯虎次郎的喊聲:"快看立海教練席!"
白鹭正将佐藤學長的護腕套在仁王手腕。
浸透血汗的纖維勒緊少年蒼白的腕骨,十三道縫線恰好對應立海連霸的年輪。
"記住。"皇帝的聲音混着遠處浪濤,"立海的榮耀不是裝飾。"
丸井視線黏在記分牌"1-0"的字樣上。
冰帝看台閃過忍足鏡片的反光:"真是危險的甜蜜陷阱。"
"雙打二,立海仁王雅治、丸井文太,對陣山吹高橋隼、伊藤修平。"
山吹組合的隊服泛着冷光,高橋隼的護額壓住汗濕的額發,伊藤修平正擦拭拍柄——
那動作像武士打磨刀镡,指節凸起處殘留着來自去年全國大賽的骨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