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徐軒逸隐隐約約聽到歌聲,他睜開眼,發現鹿韭不在枕邊,急急忙忙起身穿衣服,順着歌聲,他找到了她。
新婚婦人穿着聖瑪的民族服飾,長發被盤起,坐在地上,彈着聖瑪的民族樂器,唱一首悅耳又婉轉的歌謠,陽光灑在她身上,美得像仙子。
歌詞唱的是一對青梅竹馬,大意是:
兩個孩子小時候過家家,拿樹葉和野花做菜,挽起溪水當酒,用泥巴捏肉丸,請布娃娃做賓客。他們模仿大人結婚時宣誓,說好了要一起白頭偕老。
但兩人長大後,竹馬為了保護故鄉去打仗,犧牲在戰場,姑娘不得不按照家人的期待和别的男子結婚。
婚禮上,桌上擺滿山珍海味,美味的葡萄酒散發芬芳,珍貴的瓷器和夜光杯華麗閃亮,賓客滿堂,姑娘卻淚眼盈盈,想念童年時那一點都不珍貴的樹葉和花瓣……
歌聲悠揚婉轉,如果聽不懂歌詞,會以為是一首意思很美好的歌。
然而它講述的是一個悲劇。
這讓徐軒逸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他突然敏感地想到了那個據說已經死了的端木佩琚。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
每個天降都怕竹馬,每個現任都怕白月光。尤其還是死了的白月光。
活着的白月光一旦随着歲月變老、變醜、變渣,會瞬間失去吸引力,嚴重的還會讓人唾棄當初怎麼喜歡了這個個玩意兒。死了的白月光就不一樣了,TA永遠年輕、貌美、善良、忠誠,難以超越,閃閃發光,死後羽化成仙,凡人無法企及。
徐軒逸隻好拼命安慰自己,死者為大,死後一切化為虛無,不要吃死人的醋,不滿或鬧脾氣是下下策,隻會讓兩人心生隔閡。
一定是我想多了,她隻是想唱歌而已,要是聽不懂歌詞,任誰都以為這是一首優美的歌頌點什麼的民歌呢!
鹿韭停止唱歌,感覺到身後有人,于是轉過身,她見到了徐軒逸。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竟是異口同聲。
“當了新娘後怎麼可以睡懶覺呢?”鹿韭笑了。
“我聽到歌聲,就醒了。”徐軒逸道。
“抱歉,把你吵醒了。”
“不不不,是你的歌聲太好聽了,如果我睡着錯過了才可惜。”徐軒逸說着,走到她身邊坐下,“這首歌真好聽,隻是太傷感了。”
“這本就是一個傷感的故事,”鹿韭告訴他,“聖瑪曆史上有過很長時間的戰亂,像這樣的故事很多,由此創作的歌謠也很多。”
“其實新娘倒也不用這麼難過,”他靠近她,把她摟在自己懷裡,“也許她嫁的也會是個非常好的男人,他對她的愛一點都不亞于小時候陪她一起玩過家家的竹馬,他們會在日久生情中産生感情,過上幸福的生活。”
“竹馬在天之靈,也一定會希望姑娘能找到一個真心愛她、疼她的人,也許讓她遇到他,還是竹馬對她的保佑。”他摟着她,寬慰她。
鹿韭眨巴了一下眼睛。她唱這首歌并沒有什麼特殊含義或寄托,隻是單純唱了起來而已,現在對上徐軒逸别有深意的眼睛,反而覺得應該對得起他那份深意似的。
她突然想到了端木佩琚,不知怎的心裡一慌,徐軒逸應該是不知道端木佩琚的,于是又讓自己别多想,微笑道:“這隻是一首歌罷了。”
“是的,這隻是一首歌,”徐軒逸也怕她不自然,“我們隻是探讨一下這首歌的創作背景,以及它的延伸,嗯,就算是首歌,我也希望歌裡的姑娘獲得幸福。”
對上他的眼,鹿韭心裡也微微一顫,羞澀地移開視線:“我唱個歡快一點的,聖瑪有一些專門慶賀新婚夫婦的歌,都是好詞,好寓意。”
說着,她撥弄琴弦,熱烈歡快的旋律響起,她清了清嗓子,唱起了一首恭祝新婚夫婦愛情甜美的歌。
“真好聽。”他誇贊。又覺得這兩首歌有特殊的寓意,姑娘放下了死去的戀人,和新婚丈夫從此愛情和美,這不就是自己和鹿韭嗎?這是好兆頭啊!是天意!
三年試婚,他相信三年的朝夕相處,他一定會走近她的心,讓她真正愛上他。
鹿韭撥動琴弦,手指熟練彈奏,唱完了第一段後,便專心于演奏,思緒卻飄向了遠方。
我結婚了,佩琚哥哥,你在哪兒呢?現在還好嗎?有生之年我還能再見到你嗎?還是……你真的已經去了天國?
*
婚禮結束後,東方重華帶賀楠來的一行人來了一趟紅色之旅,一路好吃好喝招待,他們去了當年援聖的各種地方憶苦思甜,期間團隊一頓操作,東方家的名望頓時得到了飛速的提高,鹿韭和徐軒逸的婚禮也占據瑪瑙之星熱度榜首。
徐建國看着紀念碑上一個個名字,想到這幾日所見連連感慨:“聖瑪真是越來越繁榮了,看到老百姓們過得好,俺心裡别提多欣慰,當年的一切苦,都是值得的。”
剛說完,記者的閃光燈又頻頻閃起,拿着相機和攝影機一頓狂拍,照得一行人眼睛都睜不開。
拍完之後又有人将麥克風對準他,一頓采訪。東方重華也時不時說幾句,擁抱這個,擁抱那個,又讓成章也照做,一行人又喊口号又合照的。
“親家這麼喜歡拍照嗎?”一行人休息時,楊贊援忍不住問,“專門帶三攝影師和記者?”她忍不住又多瞅了幾眼,發現還有一個不知道是幹什麼的,一直在平闆上寫寫畫畫,然後又迅速在手機上一頓操作。
“這不就跟您和嬢嬢們出去玩時,喜歡拍個視頻發逗音一樣嗎?”徐軒逸解釋道,“嶽父他也喜歡這樣。”
楊贊援頓時點頭,明白了,親家真專業,還有團隊呢。
“而且,我和鹿韭這是跨民族通婚,在聖瑪的貴族圈看來是大事,是中圃和聖瑪一家親,具有非凡意義,文成公主知道嗎?”徐軒逸小聲告訴她,“和那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