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新婚夫婦的甜蜜,聞人香蘋回到聖瑪的家裡後,日子就沒這麼甜美了。
她正坐在沙發上給自己塗腳趾甲上的指甲油,母親聞人淑容就走了過來,笑得一臉神秘,她清了清嗓子,朝香蘋遞了個眼神:“香蘋,明天我們去見一個新朋友好不好?”
香蘋對這樣的神色很熟悉,上了年紀的已婚婦女似乎都很喜歡給人做媒,給人介紹這樣那樣的對象,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個“新朋友”絕對是相親對象。
“我以為當初我打人的光榮事迹已經傳遍整個聖瑪了,”香蘋挑釁地聳了聳肩,繼續低頭塗指甲油,“怎麼還會有不長眼的想送上門當沙包呢?”
十八歲那年,家裡給香蘋安排了門當戶對的未婚夫,這讓還在上學的香蘋感到十分荒謬,在未婚夫不斷示好的同時,她不斷扮醜讓自己掉好感想吓退他,沒想到越發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之後她忍無可忍,把他狠狠打了一頓,才徹底斷絕了他的意。
被打後的男人覺得顔面有損,鬧到學校,要校長開除她,聞人峰巒覺得正是因為女兒讀了太多書才這麼叛逆不好管教,便沒維護她。于是,本來能考上名牌大學的香蘋被學校開除,一怒之下,她離開聖瑪,獨自去丹京闖蕩了。
從此,香蘋便和家裡徹底鬧僵,父親聞人峰巒一度揚言要和她斷絕關系。要不是這次鹿韭結婚,香蘋都沒想過要再回聖瑪,平常過年過節時打個視頻電話,讓家裡人知道沒死就可以了。
“别開這樣的玩笑,”聞人淑容忙上前來,眉開眼笑拉着她,“我和你爸已經商量過了,按你的性格,介紹個想要壓過你的,日子絕對是過不下去的,所以,這次給你介紹的男人性子非常很适合你,乖乖男,你說一他不敢說二,你讓他往東,他絕對不敢往西。”
“不管什麼樣的男人我都不想見,”香蘋翻了個白眼,把指甲油瓶蓋擰緊後放到一旁,一臉冷漠,“我這輩子是不會結婚的。”
“你這話說的,當年鹿韭不也這麼說過嗎?那年佩琚失蹤了,她哭得天昏地暗,說這輩子都不會戀愛不會結婚,現在不也結婚了嗎?”淑容一臉姨母笑,“你看他們兩口子甜甜蜜蜜,鹿韭每天紅光滿面的,那叫一個幸福。”
香蘋不屑地哼了一聲:“反正不管說什麼我都不會結婚的,你們就當我死了吧。”
“你這人!”淑容不悅,又歎氣,這孩子誰都管不了。
一度,聞人家确實當香蘋死了,家門不幸,後來她在丹京混出了名堂,賺到了錢,幫弟弟還清了所有的賭債,家裡人才從嫌棄她,變成接受她,同時也不止一次擔心地試探,問她:“錢是從哪裡來的?”
香蘋笑了,她當然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在很多人看來:一個年輕的女孩,漂亮,身材好,離家時一無所有,卻能在丹京這樣繁華的大都市生存下去,期間沒向家裡服軟,沒向家裡要過一分錢,卻能一下子掏出一大筆錢來,那她會是在做什麼呢?
香蘋不是第一次被人懷疑當過外圍、□□女,她很想氣家裡一下,笑着說:“沒錯,我就是在做雞!”——此言一出,反而讓家裡吓得讓她不要亂說,拼命在外面幫她說好話,說她人聰明,巾帼不讓須眉,貴人運好,算命的早就說過她“若是個男人一定大有作為”等等。
私下裡,母親一把鼻涕一把淚,勸她迷途知返,又說自己有罪,沒把孩子教好,尋死覓活的,香蘋被鬧得頭疼,告訴她們,這麼多年,是鹿韭一直在接濟她,也是鹿韭拿出自己的私房錢和一部分嫁妝助她創業,寬慰她無需焦慮,盡管放膽去做,虧了也不要緊。
問她到底做什麼職業,她又答,在丹京辦雜志、當攝影師,給模特們拍照,偶爾在直播間帶貨賣些果汁和化妝品,不敢告訴家人一個有名的情趣用品品牌是她創辦的。
家裡這才放下了心。母親和姐姐也許不相信香蘋,但絕對相信鹿韭,鹿韭沒有說過香蘋堕落,那她絕對沒有堕落。
母親和已出嫁的姐姐開始在家裡給香蘋說好話。
淑容說:“如果香蘋是個男人,我會為她驕傲,她太棒了,勇敢,堅強,我愛她的程度不亞于愛我的小兒子。”
姐姐歐陽芬芳(出嫁前姓聞人,結婚後随夫家姓)說:“如果香蘋是男孩子,一定是最有出息的那個,她從小就不輸男孩,功課優秀,能騎善射,不愧是父親您的孩子,就算是女兒身也擁有您的氣魄和能力。”
這次借着鹿韭結婚的機會,家裡和香蘋正式和解。
好不容易重新接受她了,她還是這麼不知好歹,聞人淑容搖了搖頭,眼看她又一身反骨,自知這樣下去隻會像以前一樣越鬧越僵,隻好作罷,并讓鹿韭找個機會勸勸她。香蘋這人,誰的話都不願意聽,唯獨願意聽鹿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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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新婚夫婦被家裡邀請來做客,聞人淑容希望他們能以過來人的身份勸勸香蘋。
“香蘋的性子我了解,勸婚這種事隻會讓她反感,我可不想因此和她絕交。”徐軒逸道,“她還那麼年輕,在丹京,三十多歲才結婚、甚至一輩子不結婚的也大有人在。”
“聖瑪不會有不嫁人的老姑娘,”淑容很擔憂,“她有弟弟,弟弟将來要娶媳婦,姑姐一直賴在家裡不走,是會被弟媳婦嫌棄的,到時無家可歸……”
“怎麼會無家可歸呢,”鹿韭忙道,“我的家門永遠為她敞開。”
“和你們一起來的那位先生,莫甯,他和香蘋玩得很好,”淑容突然兩眼一亮,“他們……”
“不不不,他們絕對不會是那種關系。”新婚夫婦一起把頭搖得飛快,長輩們亂點鴛鴦譜的程度着實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