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宜隻是短暫停留,看都沒看就朝着給乘客指路的方向走過去了。
盛靈心裡一陣心虛,但看看手機時間,遲到隻在片刻的糾結之中。她顧不得那麼多,系好鞋帶起身追去。
藝術鑒賞是選修課,安排在301大階梯教室裡。第一節課入座率很高,盛靈小跑着進教室的時候,隻剩下前三排還有些僅剩的“絕佳位置”等着她。
她快速的環視了一圈,下定決心。
“同學你好,麻煩讓一下。”在她厚着臉皮麻煩了四五位同學之後,終于抵達此行的終點,坐到了文宜的身邊。
文宜右手托着臉,發覺身邊坐了人,下意識地往窗邊又挪了點。
盛靈心裡暗自慶幸。
教授扶了下眼睛,和藹地開口:“我希望今天不是本學期出席率最高的一次。請大家掃下PPT上的二維碼簽到。以後每節課都會随機點名,各位做好準備。”
台下悉悉索索的聲音傳播開來。
文宜沒有發言的想法,撤下托臉的手掃碼簽到。坐的太偏,他不可避免地要往另一側轉頭。
這時候他才看見盛靈。
盛靈感受到,朝他微微一笑。像是在為自己辯解:“太巧了。”
他什麼都沒說,依舊保持着沉默。好像剛剛在車上積極出謀劃策的人是他的另一重人格一樣。
藝術鑒賞也要做小組作業,教授大手一揮就讓幾百号人依照座位順序分。
這一排有個文學院的女同學叫馬洋,課後自告奮勇地承擔起組長的責任。主動拉群約定好時間讨論小組任務。
文宜回到寝室才打開這個群聊,習慣性地進行隐藏消息提醒處置。成員列表裡,看見了盛靈的名字。
他點進頭像,是純白色的。找不出一點賬号所屬人的信息線索。
賬号所屬地沒改,還是老家,徽州。
文宜在千分之一秒内确認,這就是他認識的人。
他在腦海裡重複播放今天課上的幾幀,可大部分都是盛靈的臉。他回憶不起來其他人,甚至連這一排有幾個女生都不清楚。
“看啥呢?”室友金柬抱着臉盆從他身後過。
文宜按滅手機,“沒什麼。”
金柬把東西放回自己的櫃子裡,苦口婆心:“我勸你想幹啥趁着半年先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專業,八年臨床。過了這通識教育的兩年半,後幾年都是到醫學本部去學醫,苦日子在後頭。”
“我知道。”文宜重新打開手機。它還停留在盛靈的賬号信息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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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六…”他喃喃自語。
聲線同記憶裡重合。
怎麼會是她呢?
下課後盛靈還在人潮裡擠着,回想起剛剛跟那人友善地提出搭車的建議被果斷拒絕的樣子,她就覺得窘迫。
也是,像她這樣要跨四十公裡來上課的傻子還是少。
怪不得《藝術鑒賞》這門課在選課的時候,那麼輕易就被選上了。早知道甯願不水這門課也要老老實實地掐點選課做好攻略。
現在什麼懊悔都晚了,盛靈認命地掏出手機打車回家。
車子穿過高架橋,盛靈靠着車窗昏昏欲睡,手機提示音讓她一秒清醒。
“喂,爸。”
“姐!”電話那頭傳出殺豬一般的聲音。盛靈很熟悉,是盛彗,三叔家的大女兒,出名的大嗓門。
盛靈坐在出租車上,不想讓盛彗的沙啞聲線傳播到跨城傳到外人的耳朵裡,隻稍稍把手機離了幾厘米。
“盛尋說你送了她一個MiuMiu!”
盛尋和盛彗隻差幾個月,但恰恰是這幾個月讓盛彗落了她一屆。盛尋已經快活地逃離家裡的桎梏,自由飛翔在盛靈身邊的時候,盛彗剛剛邁入水深火熱的高三。
“對啊,你也想要?”
“我要一個一模一樣的!”
一模一樣,盛靈在心裡計算着四個包的總價格,倒吸一口涼氣。當初怎麼就沒用MCM打發下呢?這麼多年,她永遠不長記性。
遇事不決,先糊弄再說。“等你考上大學再說嘛。”
“不行!”盛彗已經開始跺腳,即使是運動鞋跺在大理石闆上也“砰砰”響。盛靈上了兩個小時的課,餓的有些心慌。
“姐,你明知道我成績不好,你非要踩我痛處…”
盛彗還在喋喋不休,盛靈已經有點受不住了。“盛彗。”
她立刻噤聲。
盛堂年看着她的動作突然停下來,終于放下心喝杯茶。看樣子盛靈發力了。
“盛彗,我再說一遍。你考上大學再跟我談禮物。我的筆記都在盛尋家裡,你找個時間搬出來看看,不然直接看她的也行。月考成績發我一份,掉一次排名降一位數預算。”
“那,那我要是排名提升很多呢?”
“那你還不感謝我?!多虧了我的筆記。”
“不是這個意思,姐。”
盛堂年看着盛彗又開始靠着大廳的廊柱擰成一股麻花。
“反正上限就是盛尋這個價位的。你努力努力,你要是考得好,你爸我爸她爸,哪一個能少的了你盛三小姐的禮物?”
“行吧。”盛彗并沒有得到預想的答案有些喪氣。
盛靈聽到電話裡“喀嚓”的聲音,警鈴大作,“你别摳我家牆皮行不行!”
“哦。”她撅着嘴放下手。
“行了,就這樣吧。姐等你來A市加入我們合租大本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