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宣州前的休息處,盛靈把盛雪招呼到自己的車上,給那兩位最後一點單獨相處的時間。盛雪一來,文宜就沒了位置,坐到了副駕駛去。
自從上次Open Day之後,盛靈有意識地在躲着這個妹妹。不管是在她放寒假的時候還是這次日本度假,盛靈很少單獨同她呆在一個空間裡。她實在是對這個妹妹有些拿捏不住。
因此,當文宜拉開副駕駛的門主動坐進去的時候,盛靈向他投射了一個明晃晃的求救信号,請求他不要睡覺也不要戴耳機,總之,時時刻刻要盯着後排。
文宜笑着點頭。自然是這樣的,哪怕她不提。
盛雪甫一上車,盛靈就從随身包裡掏出蒸汽眼罩,妥帖地戴上。盛雪瞥了眼并未升起的擋闆,按下心神也沒有開口說話。
盛靈為了躲她,哪怕是送人到宣州也讓文宜謊稱睡着了在車裡一筆帶過。其他人倒也不至于那麼看不清,各個都扒在汽車的後視鏡注視着一對有情人。
盛尋矜持,哪怕知道今日在場的都是自家人,連那幾個司機都是聽從盛靈的派遣不必擔心消息洩露,但也隻吝啬地給個擁抱,祝福新年快樂就結束了。沒過幾分鐘,她也慶幸自己的矜持,并沒說太多話有太多舉動。
從始至終,王冕的媽媽都在停車場裡耐心地等待和注視。
她匆匆地道别,而後小跑着回了車上,揮手司機快速開車。殊不知,自己的舉動早就暴露了一切。
繼續啟程,盛尋不僅沒把妹妹接回去,反倒用一個電話徹底拆穿了盛靈的假寐詭計。盛尋在電話裡反複提及的不過是剛剛那十分鐘發生的兩件小事,一是送别王冕,二是遇見了王冕的媽媽。卻能翻來倒去說了快四十分鐘,她說的何止是事情,盛靈明白她是在說感情。
文宜在副駕駛玩手機,盛靈說話一點也不遮掩。他耳中全是她反反複複地肯定。
“他肯定喜歡你。”
“他肯定不是媽寶。”
“他肯定會忍不住的。”
……
他低着頭不好意思笑得太大聲,抿住嘴巴憋着笑。直到盛靈那句:“他肯定有185,他比文宜高呢。”他終于忍不住了,笑着轉頭意欲警告這位為了哄妹妹無所不用其極的姐姐。他明明和王冕一樣高好不好?他哪有185?
男性之間總是會全方位的比較一番,在所有人都沒了解清楚情況的時候。
蓦地回頭,卻撞見盛雪奇怪的表情。
恰是此時,盛尋的電話也結束了。盛靈挂了電話,不自覺地歎了口氣。那廂的文宜愣了一秒又重新挂起一張笑臉,對着盛靈說:“晚上有安排嗎?吃燒烤嗎?”
盛靈瞪着大眼睛,一來旅行後孩子們歸家長輩們是肯定會設宴的,更不要說這是盛家六個孩子全體出動的大型接風,二來文宜在A城生活已久,對徽州市裡也不了解,說這話,多多少少有些奇怪。
但她還是答應了,因為她随後意識到這不是文宜随口一提的邀約。回了老家,哪裡都有人跟着,兩人要想找個單獨相處的地方就隻能往外跑。“行啊,正好冬天多吃點禦寒。”徽州地處江南,冬天最是濕冷。就算家裡全鋪了地暖,盛靈也因春節間頻繁的拜訪出門煩惱。
文宜得到了滿意的答複,正欲轉回去,一直不吭聲的盛雪突然開口:“你們倆也談戀愛了嗎?”
盛靈的反應最快,先是幹巴巴地笑了兩聲,随後問:“為什麼要用‘也’?”
“因為在日本這些天,王冕也是這樣找我姐出去。每天都約她晚上出去,有時候我一覺睡醒都看不見人的。”
“哦。”盛靈對她站不住腳的指控半點也不擔心,随意打發。
盛雪年紀雖小,卻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心理狀态:“‘哦’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了。”盛靈轉向窗外,托着腮不說話。
兩人間的火藥味越來越濃,文宜緊跟着緩和:“快到你家了。”
盛家三兄弟的房子在同一個小區内,卻不是同一期,幾乎是分布在别墅區的三個頂點處。盛尋的家在最外側,因此需要把她們姐妹放下。
隻有盛靈和盛尋的車停下,盛彗的車徑直開向她自己的家。
“陳師傅,你下去幫後面的車卸個行李。”
“好的,小姐。”
她是有意支開司機,文宜坐在副駕駛也不安:“我也下車幫忙。”
“行,你也走吧。”盛靈朝他在空中點了點手,翹起二郎腿,低頭盯着自己的鞋,聲色俱厲地告訴她:“别在我面前耍心眼。盛尋願意幹什麼就幹什麼。”
“我沒有耍心眼!”她面朝着盛靈,眼神飄向後備箱的方向,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