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在家，文宜沒什麼别的消遣，在房間裡呆着悶了，就到前後花園逛逛。若是能幫家裡的阿姨們澆花修剪灌木，那就再好不過了。至少還是有點用的。

各司其職的阿姨們不如文宜想的那般，欣然接受他的幫助。修建灌木和花園的花草樹木都是固定的專業團隊定期上門，就算是澆花，也有早在裝修初期就安排好的自動灌溉裝置出力。文宜不像是來幫忙的，毫無作用的情況下更像是一個顯眼的監工。

于是，他最後被分配了一個可愛的大耳朵飛象水壺，澆花。

感受着手裡的飛象越來越輕，文宜耐心地等待最後一名也成功出關。他把飛象放回設備間，迎面撞上拖着一車快遞鄭阿姨。

他點點頭，轉身要走，意外被她喊住。

“小文，有你的快遞呢。”

文宜寒假剛剛搬過來，連各類購物軟件上的地址都還沒來得及修改，怎麼會有寄到盛家的快遞呢。“那您方便先拿給我看下嗎？”

“行。”

鄭阿姨低頭在一堆快遞裡翻翻撿撿，壘起的紙殼城堡搖搖欲墜，文宜見狀快步走過去伸手扶着幾件。，順便一起找。

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外包裝，長方體的紙盒，來自A城的寄件人，隻是一個收件人是他，一個是蘇易簡。

他隻舉起自己的那個：“喏，找到了。”

鄭阿姨眼尖，一下就看到了車上的另一個雙胞胎。她看了眼信息單，十分熟稔地說：“哦呦。是太太給你定的衣服。”

“衣服？”

她指了指信息單上的地址，帶着些嗔怪地教他：“你看看這個地址。常用的裁縫啦。”

文宜端着兩盒衣服敲開了蘇易簡的畫室大門。

蘇易簡拿着老花眼鏡正在看書，他便自己坐在了沙發上。

她隻是輕輕掃了一眼，開口提示他：“有一件是你的衣服，你拿去試試吧。不合适，年後回A城我帶你去改。”

文宜被她的直白晃了一槍，脫口而出問道：“真是衣服？”他以為裡面會有些特殊的東西，比如蔣伯均的遺物，或者是他那位無名無姓的母親的東西。

蘇易簡緩緩地放下眼鏡，一次又一次地打量眼前的文宜。

從前她看文宜，像是一汪水，随時随地融入各式各樣的生活，并沒有突兀之處。連蔣伯均身上那點鋒利都沒有，真是奇怪。

今日這一問，像是露出了小小的、細長的尖牙直戳命門。

她笑了，親手把那件衣服從雪梨紙裡拿出來，放在他身上簡單比劃了下。半是欣慰地說：“看來有點小了。回A城再改吧。”

文宜一手抓住西裝的肩膀處，問出一個已知答案的問題：“蘇姨，你照誰的尺碼定的？”

她的手一松，這件西服差點滑落，文宜低着頭整理把它重新放回盒子裡。他不用看表情，能想象到她是用什麼樣懷念的神情說出那句話的。

“這是你爸爸從前的尺碼。”

許是那日對談，讓蘇易簡心裡有些愧疚，真到裁縫那兒，文宜提什麼要求她都欣然應允。包括重新定制了一套西裝，包括建議她在傳統的旗袍上搭配些來自日本的飾品。

吳清方不準備輕易罷休，要不是看在在場這麼多人的份子上，他定要拿拐棍狠狠給那男孩一悶棍吃。女孩就算了。

陳玄在一旁臉色晦暗不明，盛靈卻直接把這個掉馬的黑鍋直接扣在他的頭上。

“既然知道我是誰了，還不快帶我去你媽那兒，盛君。”

文宜一瞬間忘記了呼吸，盛靈的腦海深處有一個小孩快樂地跳起了皮筋。

陳玄：“師父，這孩子叫盛靈，不叫盛君。您聽錯了。”

“快帶我去！”

“好。”文宜陪伴在吳清方的另一側，生怕他再說出什麼。

落後的吳雨則是和盛靈解釋道：“真不好意思，我爺爺耳朵不太好。”

“他是你爺爺？”

“是，我叫吳雨。”

……

後頭兩人聊的火熱，甚至沒聽到前面的老人家嘴裡嘀嘀咕咕地說着：“不是說好了第一個孩子叫盛君的嘛。這怎麼又改？哼！出爾反爾習慣了。”

文宜側頭看了眼正在氣頭上的老人，在駝色風衣上悄悄擦拭左手心的汗漬。

盛堂年從人群裡闊步而來，很意外還有心虛。“吳老爺子，您怎麼也來了？”

“我來不得。你是這意思？”